“太姥姥,我是若娴!您的重外孙女!”我知道她不认识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她。
“若娴啊,”太姥姥竟然重复了我的名字,让我有些惊喜的意外,更加意外的是她这一次竟然一点都不糊涂,半天又说了一句:“白红的女儿。”
太姥姥竟然能说出我妈妈的名字,并且知道我是白红的女儿,这个还是第一次呢!
“妈!”姥姥也很激动,指着自己的鼻子含着眼泪问:“我是谁啊?”
太姥姥仔细的看,半天才慢吞吞的说:“美华,你是我二女儿美华。”
“对对对!”我姥姥大名叫黄美华,没想到太姥姥也记得了。
太姥姥又看向姥爷,然后将姥爷的手给拉了过来,太姥姥的手不仅苍老,而且只剩下一层松垮的皮包着骨头,很瘦很瘦。
“石青啊!”我姥爷的名字,他叫白石青,太姥姥说:“你可要好好活着,不然美华可怎么办啊!”
没想到到了太姥姥这个年纪,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仍旧还是自己的孩子。
我不禁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她现在不是比以前还要清醒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妈,您放心,我会照顾美华的,门前的花都开了,等您身体好了,咱们就坐在门前赏花晒太阳。”太老爷语气温和的说。
太姥姥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又四处的游离了半天,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白褐呢?”
白褐是舅舅的名字,太姥姥最疼他,也许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我印象中太姥姥提起舅舅名字的时候偏多,而小姨估计和我一样,曾经都是被太姥姥记忆遗忘的人。
“白褐一会儿就到家了。”姥爷低声回答。
太姥姥又点了点头,就闭上眼睛睡了,我抓着姥姥的手臂说:“太姥姥是不是太累了?”
姥姥已经泣不成声,拍了拍我的手,没有说话。
姥爷将太姥姥的被子盖好,抬头看向姥姥,安慰说:“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天命难违,老人家一辈子为人和善,相信是可以上天堂的。”
“姥爷!”我因为激动所以音量比较大,连忙又压低了声音说:“被太姥姥听见了怎么办?她不是比以前更精神了吗?”
我想人一旦年纪大了都是比较忌讳听到关于死这个字的任何词吧?再说太姥姥都认识我了,这就证明她只是暂时身体不好,说不定马上还能返老还童了呢!
姥姥又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将我带出了房间,姥爷也没有说什么,我们一起退出房间以后,姥姥去给我做饭,而姥爷则是坐在那里发呆。
“姥爷,对不起啊,我刚才对您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有点后悔,不管怎么样,做为晚辈,这样都是不对的。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心疼你太姥姥。”姥爷让我坐下,然后继续说:“人老了就是这样,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活到我们这个年纪也就释然了。”
我还是不明白姥爷的意思,就算太姥姥以后卧床不起了,至少距离离开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吧?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刚吃过午饭,太姥姥的症状就更加严重,她似乎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120急救车将她拉到医院去抢救了。
整个过程我都是处于发蒙的状态,原来一个人的生命真的这么脆弱,让人始料未及。
我和姥爷和姥姥坐在抢救室的门外,姥爷和姥姥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而我却还是无法想象,明明太姥姥都认得我了,那么清醒,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医生出来以后告诉我们的结果是抱歉,可以准备后事了,距离近的亲人兴许还能有机会见最后一面。
这一次姥姥没有哭,姥爷一直抱着她的肩膀,估计怕她突然也倒下去。
我愣愣的看着太姥姥被推进病房里,插着一身的管子,她现在的生命就是靠着这些仪器在支撑着。
姥姥说她已经打过了电话,舅舅和小姨都会赶回来,好在他们距离家都不远,晚上就都到了。
现在就看出来离家远和离家近的不同了,就是现在交通发达,但是如果距离远,就算坐飞机,有时候也未必赶得上。
太姥姥一生养育了四个儿女,其中一个早年因病去世,姥姥在她身边,剩下的两个都在北方,稍微远了一点,估计赶过来也是明天的事了。
一个小时后,舅舅就到了医院,他一进病房就扑到太姥姥的病床前大哭起来,太姥姥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最终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那么一眼之后,便继续昏睡了。
我一直站在病房的外面,感叹生命的脆弱,不管多么了不起的人,多么坚强的人,到了这一天,应该都是无奈的吧?
即便到了太姥姥这个年纪,面临死亡也应该是恐慌的,毕竟对于未知,人的潜在意识就是如此。
我倒是希望太姥姥可以一直糊涂下去,这样就不会痛苦,安详的离开,也算是一种福气。
姥姥因为身体不适被姥爷带回去休息,而舅舅一直守在太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