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进入花厅之中的阴鸷男子自以为是地笑着,心中似乎已经吃定了几人,所以露出了极为自信的神色,面露微笑只看众人如何应答。
郑万厦手中仍然握着那枚碎片,烛光摇曳,却似乎影响不到他,他的身影始终站在烛光下,于是把自己站成了一道阴影。郑万厦现在一脸平静,仿佛刚才的暴行根本就不是他所为。所以即使石龙武馆那人在等待着他发话,郑万厦仍然一言不发,只是他身上的鲜血已经快要凝固了,显得他沉静得有些可怕。
石龙武馆的人见众人不说话搭理自己,只好没话找话,道:“嘿嘿,想必各位还不知道在下的身份……”他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目光投给了老鸨子,想来是自矜身份,既然要展示自己的优越感,自己将自己的身份道出来,又有什么优越感可言呢?所以他的意思是,希望老鸨子能替他向众人介绍自己。
老鸨子与他眼神一交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这位三少爷极好颜面,自然是要自己配合他一下,所以便站出一步,对着几人厉声道:“哼,你们知道三少爷是谁吗?听好了,说出来怕吓着你们,三少爷乃是扬州第一高手,威震江淮的石龙武馆馆主石龙的第三子。”配上老鸨夸张的面部表情,仿佛是在介绍天下如何了不得的人物一般,也许在这等市井之民的眼中,在黑白两道都挺能吃得开的石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腿,只要能抱上,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老鸨子看着几人,希望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惊慌与恐惧,但是几人都没有流露出在她意料之中的表情,固然,这扬州城中,有不少京官退隐,隐居在此,但是也绝不是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的模样,况且,已经被拔了牙的老虎,还能有什么威慑力吗?不在朝身居要旨的官员,碰上了石龙武馆这等地头蛇,也只有乖乖认栽的命。
实际上,不止老鸨子觉得吃惊,被她称为三少爷的那人,同样很吃惊,但是这种吃惊的情绪极其容易转化成一种恼怒,这便是恼羞成怒。石龙的三公子见这几人在自己道出身份之后,仍然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自己代表的可是石龙武馆,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把石龙武馆放在眼里,那么,年轻人,就得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付出一些代价。石龙的三公子这么想着,于是便开口要了一个价钱:“要想赎人,可以,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至于我石龙武馆被杀的这两人,小子,你可得做好准备,为他们偿命。”
郑万厦的半张脸在阴影之中,仿佛没有听清这家伙在说什么,向前探了探头,即表示疑问,也表示挑衅。
那人大怒,面色一寒,便要上前一步分出生死。就在正义与公理需要用暴力来角逐的悲壮时刻,老鸨子忽然一把抱住了石龙的三公子,道:“三少爷,不要啊,你们在我这大打出手,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谁能想到这老鸨子在关键时刻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明明方才她还纵容手下要打死郑万厦,怎么现在反而做起了好人?
老鸨子毕竟世故圆滑得很,见事态不妙,尤其是,对方人那么多,要是真个一拥而上,把这位主给打死打伤,到时候石龙武馆询问起来,自己自然免不了要付些责任,所以不能在这里打,要打可以,出去打,这样就不关我花船的事了。
老鸨子还在心中默默打着算盘,石磊一脚把她踹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道:“你们听好了,我石磊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交出一万两银子,否则,咱们就公堂上见吧。”如果是之前石磊还对自己敲诈勒索的行为有所掩饰,那么此刻,便已经揭下了他欺骗的面罩,将他的目的赤裸裸地摆了出来。
苏寅低声问善扬郡主道:“郡主,现在怎么办?”
善扬郡主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劲的郑万厦,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等等吧,看万厦怎么说。”
周灼华却又有些不耐烦,开开心心出来玩,都能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周灼华方才见郑万厦打架,已经很是手痒了,虽然自己的离阳宝剑没有带在身边,但是对付这些家伙,哪里需要离阳宝剑了?于是周灼华有些盼望郑万厦把事情闹大。如果让善扬郡主知道现在这个平静的姑娘,心中正想着这般疯狂的念头,不知会作何想法。
苏寅道:“要是郑兄真个走火入魔,可就有些不好办了。”在苏寅看来,如果郑万厦走火入魔,此间必然是血流成河的局面,而他所谓的不好办,却是如何在郑万厦手下保全这些佳人的性命,全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是,郑万厦明显触犯了大明律法。
江湖人士,终究还是对官府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对于官府用来约束民众的律法,也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江湖与庙堂,本来就是不相通的两个世界。
但是善扬郡主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如何利用她的力量,将这件事带起的风波压下去,然后化为虚无。
郑万厦抬头看了一眼石磊,仍然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位姑娘,是我的旧相识,我愿意花钱赎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勒索。”
石磊一愣,这个愣头青将话完全挑明了。这就是在正面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