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这才想起还有先人影这一回事, 时间久远,要不是被提起他都忘记了。
也只是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起过李家村的人来要过一回没给, 谁让他们村里的秀才学识不高来着,他还记得当时父亲说这话时的自豪与得意,如今却面临着对方当年的处境。
他能怎么说?说你不够资格?
这怎么可能!
十里八乡, 满县的人里, 也找不出来一个七品的京官,这个孩子要是没有资格, 三村里谁还有那个资格?!
得罪人的话他自然不能说, 况且是一个他不能得罪的人!
可东西放在自己村子里久了, 他自然是不愿意给的。
给了村子里的人会怨怪他, 怎么也不能从自己手里给出去啊, 一时焦急为难。
“怎么,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唐瑾板着脸,冷声问。
他虽然长相稚嫩, 但神情严肃,里正可一点都不觉得唐瑾说这话会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没有半点威慑力。光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也能压死他啊!
“不不不, 您自然是有资格的。”里正连忙说着, 心里发苦。向来民不与官斗, 对方这铁了心的来要, 这次要不来总会有别的办法。
虽说这个官是京官, 管不到他, 他也有无赖办法能不把先人的影给出去, 可那样又能怎么样?得罪对方对自己村里有什么好处?没有,只有坏处!
“那就请里正开祠堂门吧。”唐瑾伸手做个请的姿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里正连忙中跟了上去,绞尽脑汁想出个主意,望了望唐老爷子,见对方不看他,又觉得还是一个孩子好应付,跟着唐瑾道:“祠堂门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且请先人回去也得挑个好日子,哪能这么随便?我们看一个好日子再请岂不是更好,这样对先人也尊重。”
有了这个时间,他也好征求村里人的意见,反正大家也都会同意给的,比他先斩后奏强。
唐瑾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的问里正:“今天是我从京城回家的日子,你觉得我回家的这个日子不吉利?”
“呃……”里正又被堵住了,一时发现,唐瑾的应变能力很强,难怪他能考上状元。人虽年纪小,可他惹不起啊,人家是官,他哪能说人家回家的日子不吉利?
“我不跟你多说其它,你现在只告诉我,给,还是不给?”唐瑾给对方两个选择,直达主题。
里正觉得唐瑾都快成精了,说话的方式比有些成年人还利害,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难道是家里人预料到这些教他的?无论怎么样,他也只能点头:
“……给。这个,你看咱们两村以前也是同一个祖宗,这收夏粮的时候,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给自己村里多捞点好处了。
这个收夏粮指的是国家来收税,唐瑾并不明白里正要自己过来做什么,但肯定他来是有用的。
他很想看唐老爷子的意见,不过这种不知情的情况他以后也会遇到,还是要自己应对,就先没答应,想着怎么回答才行。
村里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唐瑾可能“贵人事忙”没有时间过来,又或者他要回京城任职时间上赶不上?连忙又道:“也就来这一回,以后不会再麻烦您了,这夏税马上就收的,没有几天时间了。”
“咱们以前的是同一个祖宗,这能帮的我自然是会帮。不过事先说好,违法乱纪奸犯科的事,我是不会帮的。”先不把话说满,把底线露出来,丑话先说前边。
里正想着让唐瑾过来,就是想到时候让收粮的人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条件放宽一点,不要那么苛刻,那么大家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对方知道他们村有靠山,以后也不会过多为难。
但这种事到底算不算乱纪……
里正一拍大腿,连忙应着:“这是应当的应当的,不会不会!”什么乱纪,本来官家人来收粮税都是多收了的,他这只是让他们把多收的那一部分少收一点,哪里乱纪了,真是被欺负习惯了,以为被欺负是正常的了!
既然已经说完了,里正就让唐瑾等一下,他去祠堂的钥匙。祠堂门并不常开,钥匙并不是随便带在身上的。
里正一走,李家村的人全都赞许的望着唐瑾,想夸他,可碍于唐村还有别的人在,也不好说。
等唐村的里正取来了钥匙,带着他们去了祠堂里,打开箱子,从里拿出了一个三尺多长的黑漆木盒子。
盒子上有锁,里正拿一把小钥匙开了锁打开盒子,唐瑾看到里边放了一个灰色的布袋,看形状,里边是装了卷轴的画卷这一类的。
一看东西对对着,里正也不打开看了,盖上盒子,双手交递给唐瑾。
唐瑾双手接过。
他原以为先人的影是挂在墙上的,一想其实祠堂一年也开不了几回,也就清明中元与过年时各开一回,挂墙上落灰不利于保存。
这个时候,里正也不说什么选个好日子了,也没有将先人的画像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