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令公安好?”
谢偃含笑道:“人逢喜事,自然是好。”
“长安有逆贼作乱,幸而陛下蒙上天庇佑,早知其心,现下已然抄没其家,只缺了来此行宴的几个。”
衡嘉目光往面无人色的延平郡公与许国公身上一扫,笑道:“令公府上的喜酒,他们怕是吃不成了。”
谢偃转向那二人,惋惜道:“同朝为官多年,实在是有些遗憾。”
衡嘉笑道:“自作自受罢了。”
谢偃又叹口气,邀请道:“内侍监是否要来吃杯水酒?”
“不敢当不敢当,公务在身,实在不敢久留。”
衡嘉谢过他的好意,又道:“陛下说,此辈大逆不道,不必经过刑部、大理寺会审,今日午时三刻满门抄斩,这时辰有些紧,咱家得去监斩,实在是走不开。”
“现下都午时一刻了,”谢偃瞧了眼更漏,忙道:“内侍监去忙,若再拖延,只怕要来不及了。”
衡嘉哈哈大笑,一摆手,令人将那几家人带出去:“令公,就此别过。”
话到了此处,延平郡公与许国公如何不知皇帝早有准备,再想起自己原先约定的午时起事,真觉得讽刺至极。
更令人心伤的是,为此拖上了全家人的性命,从老母到小儿,只怕无一能免,即刻赴死,岂不悲凉!
并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死亡的,那二人更不是,望向妻儿时,禁不住潸然泪下,悔痛不已,七尺高的汉子,哀恸之际,竟然泪如雨下。
谢偃目光在蒋、李两家人面上扫过,却没有分毫的怜悯与同情。
今日之事,死的若不是他们,便是谢家,他没有这样软的心肠,去可怜这些原本伸着腿,只等着在自家身上踩一脚的人。
顶多也就是晚上再同谢令醉一场,说几句“死得好”。
他抬起头,看向神情各异的宾客,温和道:“耽搁了这么久,酒菜都该凉了,实在是叫大家见笑。”
“无妨,”卢氏笑微微道:“方才大家出来的时候,我叫人重新去准备了,现下正好来得及。”
谢偃笑了笑,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感伤,取出巾帕,拭泪道:“我与蒋兄、李兄同朝为官多年,实在不忍心见他们如此狼狈,尤其又是在临死之前……”
“正是如此,”卢氏温婉道:“那我们进去吧。”
谢偃从善如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