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是这种睡觉,是妖精打架的那种睡觉。”
“会打架的妖精都不是好妖精,”顾景阳道:“枝枝不要学他们。”
谢华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他一把,嗔道:“我说正经的呢。”
顾景阳也笑了,睁开眼睛,将被子往上掩了掩,温言道:“不差这一回。今日守岁,枝枝累了,早些歇着吧。”
谢华琅也是个没出息的,从前被欺负狠了,只知道躺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现在忽然间不被欺负了,竟生出几分感激来。
凑过去亲了亲郎君后,她乖巧道:“道长,你真好!以后你就是甜瓜精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景阳拍拍她的小屁股,催促道:“快点儿睡。”
……
皇帝称病的消息传出去,有人信了,有人没信,这两者之间,却不包括谢家与江王。
对于谢华琅而言,生于谢家,长于谢家,对于谢家当然感情深厚,但对于顾景阳而言,谢家便是很复杂的一个存在了。
他会感激谢家栽培出了他的枝枝,但与此同时,该有的警惕一分也不会少。
长安谢氏也是煊赫了几百年的高门,几经浮沉,仍旧屹立不倒,这已经足够向世人说明其底蕴之深厚,尤其是到了现在,谢氏出了一位皇后,是皇后的母族,郑氏前车之鉴在前,由不得他不小心。
顾景阳早先将自己并未染病的消息透露给谢家,除去是叫谢家人安心之外,其实还有另一层心思。
那就是叫他们心里有底,不要掺和到接下来得这场风波中去。
否则,若是谢家真以为皇帝不行了,因此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夹在中间为难的,便是谢华琅了。
为了一整个家族的利益,牺牲一个女郎,这样的抉择虽然痛苦,但高门未必做不出来。
人有时候是会身不由己的,人心也是极其复杂的,若非必要,顾景阳不会、也不想刻意试探。
至少在现在,谢华琅还没有正式嫁入宫中,诞育皇子之前,谢家是同他站在一边的。
希望谢家能永远跟他站在同一边。
顾景阳静静看着心上人恬静的睡颜,不觉便露出几分柔和笑意。低头亲了亲她,重又合眼睡了。
……
正月初一那日,百官觐见,顾景阳照旧添了些憔悴妆容,方才更衣,往前殿去见一众臣工。
等到初三这日,他再宴宗亲时,神色愈见委顿之后,外边儿的流言声便多了起来,皇帝染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说话,也甚嚣尘上。
早先有帝后遇刺,皇帝大开杀戒的前车之鉴在前,又有登门劝魏王早作打算,却因此被杀、流放全族的野心者在后,一时之间,即便有这样的消息传出,也没人真的急于蹦跶起来。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假使皇帝真的快要死了,那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该如何准备,都是有讲究的。
被死亡威胁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更会将手中的权柄握得更紧,一旦发现有人上蹿下跳,暗中觊觎他的皇位,鬼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这一层考量,即便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长安却是近乎诡异的安宁,平静的有些异常。
谢华琅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离开皇宫,返回谢家去,准备自己与郎君的大婚事宜。
……
越是临近出嫁时候,卢氏见了女儿,便越是舍不得。
拉着谢华琅的手,叫她在自己身边落座,卢氏仔细打量好一会儿,才笑道:“瞧着倒是还好,似乎胖了些。”
“才没有呢,”谢华琅忒不喜欢那个“胖”字,下意识的揉了揉腮:“明明是刚刚好。”
“刚刚好,刚刚好。”卢氏也不反驳她,顺着附和几句,目光则有些贪恋的在女儿面上逡巡,好半晌过去,忽然湿了眼眶:“再过些时日,便是别人家的了。”
谢华琅见母亲如此,同样有些伤感,强作欢笑,哄她高兴:“又不是卖给别人了,阿娘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
卢氏听罢,却未展露欢颜,反倒愈加伤怀:“你说的倒是好听,嫁到别处去,夫妻不顺还能和离,嫁进皇家去了,可也行吗?同卖给别人家有什么区别。”
“阿娘,”谢华琅听得哭笑不得,轻摇她手臂,撒娇道:“你怎么不想我点儿好?九郎疼我,我也爱他,我们好着呢,怎么就要和离了。”
“你啊,”卢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收了眼泪,抬手戳她脑门儿:“胳膊肘朝外拐,人还没嫁过去,三魂七魄都飞过去了。”
谢华琅嘿嘿的笑,只是搂住母亲撒娇。
卢氏碍不过她,打发其余人都退下,待内室中只有自己母女二人在,方才凑近了些,悄声问道:“你与陛下,是否同房过了?”
谢华琅听母亲这样问,脸颊一热,偷眼打量她神情,见还和善,才点了点头。
“你呀,从小到大都爱胡闹,眼见着要嫁人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