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琅悄悄听外边儿人说话, 等脚步声都远了, 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几个混账, 可真是……”
谢莹也是忍俊不禁, 摇摇头, 没有说话。
谢华琅却想起昨日那几个孩子说的话了,打发内室中的女婢们退下,方才低声道:“他们毕竟还小呢,心里边儿也藏不住事,那点心思,林崇未必看不出来, 如此也不说什么, 无非是在意阿姐罢了。”
谢华琅早先不喜欢林崇, 主要还是因为林婉那事, 再来,也同他之前那几个通房有点干系。
然而林婉之事毕竟同林崇无关, 永仪侯府的态度也颇诚恳,而所谓的通房,京中勋贵子弟之中, 有几个房里没人的?
谢家几位年长些的郎君,也只有谢朗还未娶妻,身边也没人, 谢允、谢粱、谢檀几人, 可都有美婢红袖添香呢。
水至清则无鱼, 时风如此, 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莹听出她隐藏着的关切之意,笑道:“人活一世,总有不顺心的地方,自己看得开便是,早先我都不在意,现下就更无妨了。”
谢华琅知晓她心性通透,既看得开,自己也不必多说。
她们俩相差两岁,说是堂姐妹,实际上与亲姐妹一般,现下各自婚嫁在即,不免有些舍不得。
“阿莹姐姐,还有不到十日便要出嫁了,”谢华琅半倚在她身上,依依道:“等过了年关,我也要出嫁,以后相聚的时日可就少了。”
宫中毕竟不比别处,虽然顾景阳宠她,但谢莹身为外命妇,总不好时常进宫。
谢华琅越说越觉得惆怅,拉住阿姐一只手,提议道:“将来我们有了儿女,不妨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越说越没边儿了。”谢莹想的远比她深,伸手戳了戳她脑门儿,道:“你嫁的是皇家,将来诞育的也是皇子公主,婚姻大事,怎么可能早早定下?总要顾及到陛下的想法呢。”
“再则,”她笑道:“倘若将来你我的儿女彼此无意,现下姻缘早定,岂不是乱结鸳鸯?”
谢华琅闷闷道:“也是。”
她们素来亲近,有些话也不避讳,谢莹悄悄拍她一下,道:“你总爱贪凉,图一时舒服,成婚之后可不许了,我听闻那样伤身,子嗣上怕是有碍,陛下毕竟年长你诸多,皇子生的越早越好……”
谢华琅听得心中暖热,想到自家郎君,唇角便翘起来:“我知道。就为这事,他说过我好几回呢,赵王府不是有一对儿双生胎吗,我琢磨着找个空抱抱,沾沾喜气,兴许有用呢。”
说到此处,她兴致高了些,一骨碌坐起身,道:“阿姐成婚那日,赵王府总是要来人的,我叫人送信儿过去,叫世子妃带着那两个孩子来,咱们都抱一抱。”
谢莹有些迟疑:“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这有什么,就是抱一抱嘛,又不是要抢回来养,”谢华琅不以为然道:“先前那桩大案,宗室惶恐不安,有这个由头在,赵王府反倒会安心的。再则,我若真能一举得男,总要念他们几分好的,他们也不亏。”
“羞不羞,”谢莹笑话她:“还没成婚呢,就将一举得男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儿。”
“我脸皮厚着呢,不羞,”谢华琅想起自己离宫那夜的一通胡来,早就不将这么点嘴上功夫放在心里了,轻推堂姐一把,嬉笑道:“我那儿还有好几本春宫画儿呢,阿莹姐姐,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叫人拿来给你。”
谢莹嗔她一眼,道:“不要。”
“哦,”谢华琅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自己有,怨不得不稀罕我的呢。”
谢莹听得面红,轻轻啐她一口,含羞道:“去去去,你这张嘴,也太讨厌了些!”
……
谢莹与林崇的婚事,便定在十月二十一日,说是隔着几日,但真到了那日,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婚礼的前三日,谢华琅便搬到堂姐那儿去住了,正如她先前所说那般,待她们二人先后出嫁之后,这样联床夜话的机会,几乎再也寻不到了。
等真到了谢莹出嫁的前夜,那二人反倒睡不着了,灯火已经熄了,帐内一片安谧,谢华琅枕着手臂,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话到了嘴边儿,却又不知怎么讲才好了。
“阿莹姐姐,你要过的很好才行,”最后,她道:“林崇要是敢欺负你,一定不要忍着,要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谢莹抚了抚小堂妹的脸颊,轻笑道:“好。”
成婚前夜,就把将来的退路想好了,这似乎有点不吉利,谢华琅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又凑到她面前去,悄悄道:“这几日林崇往谢家跑的可勤了,还知道送你朱钗首饰,当真是长进了。”
“八成是林伯母为他挑的,”谢莹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注意这些。”
“阿莹姐姐,”谢华琅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再往前凑近一点,悄咪咪问:“你们……亲过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