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璐进来后便摘掉帽兜,露出姣好清秀面容,她面容平静,眉间少了一抹幽怨之气。
倒是容貌比往昔更胜一筹。
本来坐着的商贾一拥而上,“顾小姐——这香皂方子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顾璐身边的婢女上前隔开了一众商贾。
“诸位先别急,总要让我喘过口气吧。”
顾璐向顾瑶方向努嘴说道:“她是我许久不见的——姐妹,旁边的人就是名震天下的冠世侯,想来你们也听过陆侯爷的威名。”
商贾立刻不敢再去拥挤逼迫顾璐了。
“我不好让陆侯爷久等,先去同他们说几句话,再来说卖方子的事,你们不会埋怨我怠慢吧。”
“不会,不会,顾小姐请便。”
商贾哪里敢惹陆铮?就算他们背后的靠山都惹不起陆侯爷。
陆侯爷不是同永乐侯爱女定亲了?
难道那位绝色美人就是永乐侯的女儿?
出落得果真是国色天香,娇媚无比。
掌握方子的小姐也姓顾,莫非同永乐侯有亲戚关系?
这位顾小姐怎么就沦落到经商?
顾璐看出商贾们的疑惑同轻视,对顾瑶的巴结恭谨,可从来没对她这般过。
她心头有几分苦涩,自己同顾瑶的差距更大了,倘若当初——她还留在顾家,此时即便不如顾瑶,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商贾逼迫的地步啊。
兄长更不会一去不回,连封书信都不曾少回来。
顾瑞是带着遗憾,以及对她的恨意离开京城的。
还是她哥哥宅心仁厚,明面上没有过多责怪于她,还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
顾璐望着侯门千金顾瑶,哪怕她想得再清楚,还是免不了羡慕嫉妒。
顾璐默默叹息一声,“我们去里屋说说话吧。”
顾瑶把玩着香皂,微微点头,“好。”
两人走进了内室,陆铮却是留在外面,毕竟内室太小了些。
陆铮接过顾瑶脱下的斗篷,轻声说道:“有事只管叫我。”
随后还警告般撇了顾璐一眼,受过陆铮多方教训的顾璐心头一紧,对旁人如同敌人,却把六妹妹捧在手中宠着。
“方才六妹妹没有矢口否认同我有关系,我先在此谢过了。”
顾瑶坐在后,顾璐先是屈膝拜谢,她亲自端上了一盏茶递过去,“真是很赶巧儿,倘若你今日不来,我也是打算去——去寻顾三爷的。”
“你是想把方子给了内务府?”
顾瑶宽了宽茶,“三伯也是念旧情的,而且他也清楚父亲即便不管你了,也不愿见你被一群商贾生吞活剥了去。只是你当初既然有了香皂方子,怎么偏偏选了同他家合作?”
顾璐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当日直接找上不顾三爷不是更好?
顾家现在不在意卖香皂的银子,这笔银子怕是都能落到顾璐的手中呢。
顾瑶暗暗盘算过,虽然香皂并不是顾璐独有的,别家的脂粉铺子也有买香皂头油的。
顾璐赚不到巨额的财富,但凭着渐渐散开的名声,这款香皂一定能给顾璐不菲的身家。
顾璐坐在顾瑶身边,淡淡说道:“当日我就抢了婶娘的生意,她不曾怪过我,我总想着要补偿一二,何况这款香皂是我同婶娘一起研究出来的,我一个人在京城连香皂都做不出,雇佣太多的外人,我又不放心,婶娘的儿子总是有个官身,行事方便头一些,只是没想到香皂会卖得这么好,引来京外的商贾来买方子。”
“京城中的商贾大多知晓我——我是永乐侯的弃女,靠着这点香火情分,他们做不出明抢的事儿,京外来的大商贾看不上这点银子,外面坐着的商贾都是消息不大灵通的,家里的买卖也说不上做得多大,可就是他们逼得我——我同伯母素手无策,伯母断然不肯连累了儿子的前程。”
顾璐笑容越发苦涩,顾瑶依然娇媚无双,手指如同水葱白玉一般,可她的双手已是粗糙,即便画了妆容,也比不上顾瑶。
“我自然也不会牵连了他,如今他仿佛碰到了棚顶,官职如何都升迁不上去,一直被狠狠的卡在原地。”
顾璐抿了抿嘴角,她并不希望见到前世的丈夫落魄下去,尤其是她在反思过自己前世失败之处后,无法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到丈夫同婆婆小姑身上去。
“婶娘中年守寡,养大儿女不容易,就指望着他能鼎力门户,光宗耀祖。以前在顾家,我不知世道的艰难,只当肯努力付出就一定有所回报,现在没了顾家小姐的身份,我清楚父亲同大伯父到底给了我什么。”
“你说这些是何用意?”
“我后悔了,顾瑶,我真的后悔了。”
顾璐双眼含泪,重生一世并不能步往而不利,因为一次又一次相信前世的经历,她生生把重生的优势挥霍殆尽,现在她看清了外祖父一家,看清了方展,看清了母亲,这些她发誓要好好回报的人。
她想补偿顾四爷,可是顾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