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这话,顾璐听了不仅一遍。
然而每次听到总会深深刺痛她的心。
她不是苛责不孝顺母亲,千方百计赚回来的银子几乎都给汪氏用了。
顾璐很少给自己添置衣服首饰。
自打确定重生之后,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让母亲和兄长获得幸福上头,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需求。
然而母亲不理解她,甚至埋怨她,顾瑞宁可去做收入微薄的活计也不愿意留下来。
“您知不知道哥哥这段日子在做什么?您就不担心他吗?”
顾璐含着泪珠问道,“我早同您说过了哥哥打算把自己的眼睛给……给顾四爷!”
“什么?”
汪氏一下子站起身,面孔煞白,“你何时同我说过这事?”
“在您陪方世伯练习书法的时候……”
“他怎么这么蠢?”汪氏恼怒道:“你去把他给我叫回来,我以为他只是羡慕顾家富贵,去讨好顾湛,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把眼睛给顾湛?”
“他真真是脑子坏掉了,顾湛复明对他有何好处?他以为顾家会感激他?”
“顾湛有顾瑾顾珏两个儿子,用得上他出头尽孝?”
汪氏抓住顾璐的肩膀,使劲摇晃道:“璐姐儿,顾湛对我们母女残忍无情,你是知道的,他甚至毁了师兄,我们被方家嫌弃,都是因为他。”
顾璐身体剧烈晃动,脑子有一瞬的眩晕,“娘,我很不舒服……若是担心哥哥的话,我还能劝他几句的……”
“你千万不能让顾湛复明!绝对不可以!顾湛那样的人就该一辈子失明!如此我……我……我才能出这么多年的气。”
汪氏眸子闪过暗芒,“如此师兄还有重新崛起的希望,李氏那个贱人才是扫把星,克夫克子的扫把星!”
顾璐:“……”
原来母亲不是担心哥哥,而是怕顾四爷恢复光明,其实母亲也有几分的后悔了。
嫁给方展的日子并没有汪氏想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反而因为成亲当日闹出来的烧画事件,方老太太扯着汪氏的胳膊一顿痛骂,她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准许照顾方展。
直到今日,汪氏的膝盖上还残留着那日归出来的淤青。
她的膝盖还隐隐作痛。
从小她就是娘家最得宠的女儿,兄长父亲以及父亲所教的学生都捧着汪氏。
这也养成她娇气的性子和娇贵稚嫩的酮体。
出嫁后,汪氏从未在顾家受过半分的体罚,顾老夫人即便不喜汪氏对顾四爷冷淡,也没有过分责难惩罚她不会讨好侍奉丈夫。
同是女子,顾老夫人对丈夫的妾也是不喜的,顾四爷又是出了名的胡闹不学无术,顾老夫人本意想着对汪氏好一点,和蔼一点,汪氏也能对幼子多几分真感情。
在顾家,汪氏的日子过得精致而富贵,从未受过婆婆刁难的汪氏嫁给方展后,才彻底明白婆婆若想刁难儿媳妇到底有多少的手段。
她百般讨好方老太太,可依然无法避免被折磨的痛苦。
她娇嫩的身躯因为磕磕碰碰,跪来跪去留了不少的淤青,这些都是方老太太罚她造成的。
汪氏甚至不敢回忆在顾家做媳妇的轻松,她怕自己后悔。
“虽然现在师兄……师兄的自信还没完全恢复,有我陪着他,有尚好的笔墨纸砚,师兄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成为令人敬仰的大才子!”
汪氏喃喃说道:“这才是正确的,顾湛就该失去眼睛,一辈子穷困潦倒,他凭什么享受荣华富贵?他有师兄的才学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汪氏神经质一般再次抱着顾璐,失声痛哭起来,“璐姐儿,我不想他再……再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我和师兄头上了,他越是富贵,外人会越是看不起我,鄙视我,方家也越是艰难。”
“唯一能让我和师兄翻身的可能就是……”汪氏哽咽着,抓住顾璐犹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能让顾家彻底被抄家的,对不对?”
顾璐神色复杂,又对汪氏的心疼,亦有几分说不清的厌烦。
前世她可从没觉得母亲不疼自己和哥哥。
当日母亲为了她的事,在顾四爷书房外跪了很久,最终邪风入体,一病不起,母亲病逝前,没见到方世伯,也没见到顾四爷。
据说那几日顾四爷一直在外饮酒作乐,完全不把母亲放在心上,对母亲病逝的噩耗传入他耳中时,顾四爷还醉醺醺说死了干净!
前世的一幕幕在顾璐脑子浮现,她又回到了同顾四爷大吵一架,摔门而去的场景。
母亲的丧事低调的处置了,根本不符合顾家儿媳妇丧事的程序。
顾家连给母亲最后的哀荣都不乐意。
渣爹着实可恨!
顾璐暗骂自己怎会因为顾瑞的几句话就心软?
“娘。”顾璐轻声说道:“以前是有法子的,现在顾家已经很难撼动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