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璐楞了片刻,不过她的心早已僵硬如刀石。 经历过不幸的一生,眼见着娘亲和兄长郁郁而终,她怎会被顾瑶几句话就劝住? “有句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六妹一直太平,三哥和李姨娘护着你,自是不晓得旁人的艰难。” 顾璐只想着离开顾家,让娘亲幸福! 即便伤害了谁,那也不算是错! 何况顾四爷那个德行的人,害了也就害了,他本性就是冷漠无情的人。 为防止顾四爷以后再伤害娘亲,四哥和自己,顾璐提前让顾四爷倒霉,有何错? 顾璐一直记得泰安伯对娘亲有多痴情,改嫁对娘亲只有好处。 她那么在意疼惜娘亲,怎会害了娘? 顾璐竟是受到顾瑶的影响,怀疑重生后的规划来。 顾瑶记得顾瑾的嘱托,怅然叹息一声,也许重生者都是更相信自己所经历的痛苦。 “四姐自己有分寸就好,不过我还再说一句,别伤害父亲!” “六妹这话可就奇怪了,我何时伤害过父亲?” 顾璐同样抿了一口美酒,眸子复杂深邃,她不如顾瑶明艳,文雅又倔强的风情,倒也不会被顾瑶比下去。 “不是只有六妹是孝顺的,只是我不如六妹会做表面功夫罢了。” 顾璐端着酒杯,优雅从容,漆黑明亮的眸子令人有深陷其中的玄妙感,“父亲若是有难处,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旁人看顾瑶的目光带了几分异样,又是个心机深沉,懂得表面功夫的庶女?! 在坐的夫人大多是正室原配,天然的立场令她们对庶女没有几分的好感。 顾瑶低头浅笑,“四姐是连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吧,汪家有事,您跑前跑后,忙里忙外,而父亲被关进天牢,从未见四姐有过片刻担心。” “您不伤害父亲就算好的,我和祖母等人也不指望您帮忙。” “做表面功夫起码还有一份心!” 顾瑶直接起身,“想来今日四姐是住在外祖父家的,我先回去了。” 顾璐眯起眸子,望着顾瑶离开的背影,起身笑盈盈道:“我六妹的脾气不大好,诸位不要怪她,她是父亲最小的女儿,一贯得宠,便是我娘都因为怜惜她,而宠她几分。” “她那副相貌,谁人不喜?我作为长姐,代六妹道歉。” “以后我会劝着点她,收敛几分脾气。” 落落大方的顾璐,温柔善良维护庶妹的顾四小姐,赢得汪家宾客的一致称赞。 都说她不愧是汪夫人的亲女,孝顺懂事,友爱弟妹,不仅文采斐然,更难得有一颗善良宽容的心肝。 顾璐听着奉承话,口中连连谦虚,言谈间她或多或少提起大伯母有多喜爱自己,大伯父对顾瑞也是器重当做儿子看待的…… 顾清以有八成的可能入阁,宾客自然不会放过讨好未来阁老的心思。 以前顾璐时常被顾清夫人欧阳氏领出门,宛若母女般亲近,宾客们对顾璐更多几分热情和谄媚。 连带着顾瑞都被一众才子们簇拥着。 顾瑞心头虽是有点尴尬,但被人逢迎夸赞的感觉足以令任何人飘然。 顾瑞到底是个少年,心性上不够坚决,他隐隐觉得四妹说得未必就是不好的。 他若能连续高中,即便大伯父也会看中他,到时候成为大伯父……不对,顾瑞狠狠甩掉自己脑子里的荒唐念头。 他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怎能出继? 他还要孝顺父亲的。 可是阁老公子比阁老侄子更有牌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宾客都是汪家的故旧,自然会向着汪家的外孙女。 顾瑶爬上马车,独自坐了片刻后,顾瑾撩开车帘上来了。 他自己脱下半新不旧的滚毛鹤裘,往炭火盆中扔了几块木炭。 “三哥。” 顾瑶发觉顾瑾望着炭火盆发呆,问道:“汪老爷子说了什么?” 顾瑾又是好气,又觉好笑,“汪老爷子还好,挺客气的,先说了两家同气连枝等话,不过汪大舅却是……却不似求人办事,反而像是我们顾家帮忙是应该应分的。” “他还说父亲被关进天牢的事影响很坏,连累了他,并让大伯父给他个交代。” “……” 顾瑶按了按额头,如今御史都这么没脑子吗? “汪大舅怕是盯上了左都御史的位置,他想让大伯父在离开吏部前,帮他安排一二。” “他弹劾荣国公的事还没摆平,还想着升任掌管督察院的左都御史?” 顾瑶反问道:“他凭什么啊?” “左都御史是何大人的人,纵是他告老还乡,也会有何大人一系的人顶上,如何都轮不到汪大舅。” 顾瑾眉头也是微微锁紧,“我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似没有依仗的。” 顾瑶突然想到重生的顾璐,抿了抿嘴角,“三哥看会不会是四姐?她对外祖家一直很亲近,亦很信任。” 到底是重生者,手中握着攻略呢,顾璐手段又一向很辣,能把亲爹都陷害进监牢去的女儿,是一般人吗? 纵然顾四爷许是对不住顾璐,但在顾瑶看来也非十恶不赦。 可顾璐依然让顾四爷背锅,若不是她同顾四爷恰好救了荣国公幼子,顾四爷的案子怕是……证据确凿,顾清想往外捞顾四爷都费劲。 顾瑶可从没指望过大伯父能豁出一切救顾四爷。 毕竟长兄再疼爱幼弟,终究他们只是兄弟,而非父子! “四妹?”顾瑾轻声喃咛了一句,“她给汪家的底气?她又哪来的依仗确保汪大舅在非议中掌管督察院?” 因为她是重生的! 顾瑶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我觉得四姐神神叨叨的,好似知道许多的事。” 顾瑾也想到马奔绑走荣国公幼子,“我让人看着点四妹,如今大伯父荣升和父亲的案子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