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过问的案子,又涉及到荣国公和顾侍郎,大理寺等三司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顾四爷虽是只被提审过一次,但案情已经有了明确的脉络。 京兆府尹提供的证据被认为伪造的,现在只等最后定案,毕竟是隆庆帝所关心的案子,大理寺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大意。 而且结案也不是他们说得算,需要隆庆帝御笔亲批。 马爷身上再次加了罪名,诬陷顾四爷,整个帝国都发下了公文,捉拿他。 天牢中,牢头领人走到关押顾四爷的牢房前,“四爷,四爷,有人看您了。” “谁啊?这么没眼色?” 顾四爷睡得正好,被人叫醒后显得很烦躁,张开眸子看过去,朦胧中是一位少年,看着有点眼熟。 “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顾四爷一转身,背对着牢房门口,睡意正浓。 牢头看了看身边少年的脸色,尴尬笑道:“四爷的脾气就是如此,您别多心。” “义薄云天顾四爷。” 少年脸上的肌肤很是细腻,犹如刚刚退掉一层皮,白中透红,不大自然。 他脚步也略显蹒跚,来天牢时,是被仆从背着过来的。 赵炼走到牢房门口,看清楚少年后,眉头微皱,义薄云天? 顾四爷吗? 他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哈哈,说得好,爷就是仗义。”顾四爷睡意少了许多,再次转过身,“冲你说这句话,爷就陪你聊一会。” “顾四爷忘了我?” 少年示意牢头把牢房门打开,牢头不敢犹豫,麻利打开锁头。 他推开身边的仆从,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走进牢房。 “爷好似见过你,你是谁来着?” 顾四爷翻身而起,见少年走路着实费劲,说道:“慢腾腾的,爷看着心烦。” 他顺手扶了少年一把,一脚踢了个蒲团过去,少年顺势坐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身子骨怎么这么差?养好伤再出门不行?万一你摔了,你家父母还不得找爷算账?” 顾四爷一长串的理由,“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别出来连累旁人,何况爷过两日就出去了,天牢也没什么可看的,你真想感激爷的话,不如多宴请爷几次,包下整个酒楼给爷去晦气。” 少年唇边含笑,很有耐性问道:“还有吗?四爷还有何要求?” 顾四爷摸着下颚,眨了眨明亮清澈的眸子,“年纪虽轻,口气却是不小。” “用不用江南戏班子?用不用名妓助兴?” “……” 顾四爷多了几分心动,板着脸道:“你当爷请不来戏班子?用得你献殷勤?虽然不吃不拿,也不是爷的作风,但是经历过天牢,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不占不熟悉人的便宜。” “甚至爷再也不多管闲事,弄不好就被什么事给牵连了。” “爷可不是赵老头,把住天牢当享受,也不知他是不是家里不舒坦?宁可住天牢,不住家里,也许他夫人和儿女都不怎样,他才总是想住在外面。” “……你夫人好?”赵炼气急败坏说道:“你同人说话,还不忘损我?” 顾四爷道:“我两位夫人都是出自名门,端庄贤淑,自然比你夫人更好。” 极为要面子的顾四爷自然会把自己的妻子夸奖一番。 虽然他受了不少大舅子的欺负,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他总要维护一二。 旁人说他荒诞纨绔无所谓,毕竟他也的确做不来正事,但说他的妻子儿女不好,他会很不高兴。 赵炼嘀咕了一句,“没见你夫人来看你。” “那是爷不让她过来,一个女子来天牢作甚?不嫌弃晦气?” “……都是你的道理,我不同你顾四爷说了。” 赵炼闭上嘴巴。 少年眸子闪烁,轻声道:“父亲一直瞒着我,我不知顾四爷您为我的案子而被关进天牢,我今儿才刚刚来到京城,听说这事后,立刻来天牢看您,您且放心,等大理寺再审问您时,我会亲自出面,没有您和令爱,我怕是……怕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绑走我的人,打折我手脚的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少年眉蹙着一抹阴郁愤怒,双眸隐隐泛着凶光,“迟早一日,我要把他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偿还。” 顾四爷点头道:“没错,谁对不起你,你就要狠狠的报复回去!宽容得罪你的人,只会让别人更变本加厉欺负你。” “对了,你就是荣国公……” 顾四爷仔细打量清俊的少年,颇为意外:“你长得挺俊呀,比我家瑾哥儿,只差一点,同珏哥儿……哼,那个臭小子。” 虽是揍了那小子一顿,破了他从不打儿子的戒,但顾四爷依然恼恨着顾珏。 “比瑞哥儿要俊上一些。” 顾四爷道:“瑞哥儿最近读书用功,爷看着他消瘦,精神也不好,有点心疼。本就不是读书的种子,何苦非要勉强为难自己?” “想不开啊,想不开,爷又没短他吃喝用度,非要同瑾哥儿比,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顾四爷侃侃而谈,“爷就是看得清楚,从不勉强自己,母亲和大哥逼爷读书,也就装病,爱谁读谁读,横竖爷是不学圣人文章。” “说句不好听的,圣人说得那些道理都是几百上千年前了,就算圣人说得都对,也未必能管得好当下的事。爷最烦张口圣人教诲,闭口圣人名言的,圣人又不是爷爹娘,又没给过爷一两银子,爷凭什么听圣人的?” 赵炼:“……” 少年倒了一杯茶给顾四爷,笑道:“我也不爱读书,到是同四爷有同样的想法,玩乐怎么了?我又没花别人的银子?” 顾四爷眼睛很亮,首次找到知己的感觉,“你不错,难怪当初瑶丫头要救你,其实爷是懒得管的,不过是被瑶丫头逼得不得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