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不愿意说顾四爷不好,自然以他略显迂腐耿直的性情说不出生母不对。 今日能同顾璐说这些话,已是他的极限了,也是因顾璐的话在他看来太过大逆不道。 顾璐眸子暗淡,对四哥同样是说不出的失望,怨恨四哥不懂得争取,又恼恨他不关心娘亲的幸福,一个劲站在顾四爷那边,替不值的人说话。 上辈子,她可从没听过顾四爷为顾瑞说过一次话。 “既是哥哥不心疼娘亲,认为娘亲不好,她的事,四哥就不要再管了。” 顾璐不愿意再耗费力气让顾瑞开窍。 即便同他磨碎了嘴皮子,四哥未必肯听她的话。 “四哥只管研究这些题目,做出锦绣文章,科举高中,也让他们看看不是只有三哥才能高中,只有三哥才是顾家的希望。” 顾瑞眸子动了动,毕竟他也有争强好胜的心思。 往日眼见顾瑾得师长的夸奖,若说他心里没一点吃味,也不可能。 同时,顾瑞也希望自己能高中,不说同顾瑾一样,但也希望自己能得到长辈们的称赞。 也只有他立起来,四妹才能少折腾,哪怕对儿女都很清冷的娘亲也会露出欢喜的神色,夸奖他几句吧。 有时,顾瑞觉得娘亲对自己都有几分嫌弃的。 嫌弃他没有继承汪家的读书天分,反而把父亲不会读书的性子到是继承下来了。 甚至汪氏会嫌弃他如何努力都比不过一个庶出的顾瑾。 “这些考题……我用不用同大伯父说一声?让大伯父判断一二?” “四哥,你是不是傻?” 顾璐抬起手狠狠敲了顾瑞的额头,“谁得到考题会告诉旁人?一旦你告诉大伯父,先不说大伯父是不是相信,就是他相信了,你怎确定他不会告诉三哥?四哥你想被三哥永远压在头上?” “这次科举,是四哥你唯一的翻身机会,若是错过了,这辈子四哥怕是都无法为娘争光了。” 顾璐轻声道:“而且大伯父心机深沉,在官场多年,猛然知道考题的事,怕是会少不了一番谋算,为他顺利入阁铺路。” 顾瑞点点头,犹豫道:“不同三哥说一声?” “你愿意去说,就去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四哥根本就是个没志气的,难怪娘亲和我总是被人瞧不起,娘亲买几张画都会招惹府中上下的非议。” “四哥可是娘亲唯一的儿子,我们过得好不好,全在四哥身上!” 顾璐懒得再同顾瑞废话,站起身道:“我再劝四哥一句,若是有不懂的题目就去询问大舅,他是咱们嫡亲的舅舅,比大伯父和三哥可信多了。” “四妹。” 顾瑞起身都没能拉回顾璐,沮丧般叹了一口气,看着十几道题目,暗暗咬了咬牙,到底顾璐的话对他还有几分影响。 大伯父往日的确又对顾瑾最是看重。 顾瑞低头研究起考题,考秀才的题目不需策问,基本上多是圣贤书上的东西,他到是很容易就能回答出来。 但考举人时就要求策问八股了。 这方面一直是顾瑞相对薄弱之处,纵是有了题目,他一时也难以破题,起承转合,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锦绣文章。 顾璐能记住题目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她把当日状元的卷子背诵下来? 顾瑞本想去寻大伯请教,突然记起顾璐的话,他本能迟疑了片刻。 最终他坐回椅子上,明日还是去向大舅请教一二吧,大伯父……到底还是更在意三哥。 他真能压三哥一头? 即便三哥不知考题,顾瑾也不会被这几道在他眼中颇是艰涩难懂的考题而困住。 顾瑞再次默默叹了一口气。 ***** 顾璐把考题交给四哥后,解决了一桩大事。 现在她该想法设法带母亲离开顾家了。 “娘,过几日就是外祖父的寿日,您不提前准备一二?” 汪氏从书本中抬头,纯澈的眸子闪过恍惚,“到时候你代我去一趟就是了,你父亲还在牢里,我不好抛头露面,也不愿意……” “被你几个姨母拉着问东问西,更不愿意听她们提起各自的夫婿。” 汪氏因为顾四爷不争气,连娘家都很少回去了,她心里怨恨父亲把自己嫁给一个荒淫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报恩,也不该用她终身幸福啊。 尚未出阁时,她是娘家姐妹堂姐妹中文采最好的一个,几次被父亲称赞,如今她的夫婿不仅没有半分的文采,还被关进天牢中,惹了那么大的祸事,着实令汪氏很没脸。 顾璐心疼脆弱敏感的汪氏,也知道几个姨母面上慈爱,心里却嘲讽娘亲的不幸。 她更加怨恨无法给妻女争面的顾四爷。 “娘还是回去一趟吧,外祖父一直很惦记您,见您过得不顺心,外祖父也不好过,您不必在意那些个闲言碎语,我会让她们闭嘴,不敢多说您一句。” 汪氏有几分心动,摇头道:“还是算了,到底我不想让你外祖父不开心。” “外祖父过寿,昔日的弟子学生都会来祝寿。” 顾璐果然看到娘亲脸上带出几分的期许,汪氏好似怕女儿看出什么,提着帕子转过头去。 然而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字画上头。 唯有她知道这幅画作中隐现的红杉女子是谁。 当日她曾经同师兄一起……可惜终究师兄娶了郡主为妻。 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已是有夫之妇,而师兄虽是妻子早逝,他们之间终究是无缘。 顾璐劝道:“我期望娘过得舒心,过得好,您不必担心和离的事,我自有安排,绝对不会让顾家挑出您一点的不是,纵是外人说起和离也会怪到顾四爷头上去。” “璐姐儿,他终究是你生父。” 汪氏泪水盈盈,哽咽道:“不要因我而不孝顺他。” 这般柔弱的女子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