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把萧凌虎带到了另一间接诊室。 既然知道了萧凌虎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让他的伤暴露在邵吉面前的。 虽然马丁是外科医生,但是对于他来说,治个头痛脑热,发烧感冒,也是手到擒来的。 实际上,所有来到中国的外国医生,几乎都是全科医生,像马丁这样,也只是在外科专长一些罢了。 马丁先是测了萧凌虎的体温,已然烧到了四十度。又小心地打开了他左臂的伤口,这个伤口虽然被沙文华上了云南白药,但还是感染了,有的地方已经化脓溃烂。 他十分认真地将这个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上完了药,再用纱布包上,告诉着林惊寒,三天之后再换药就可以了。 如今毕竟到了冬天,只要身上不出汗,伤口会好得很快。 将这一切处理完毕之后,马丁又让林惊寒将他的衣服穿上,从外面看去,并不像是一个受伤的人。 然后,将他们安排到了二楼的一间病房里,进行静脉注射,输的就是磺胺。 在另一个接诊室里,邵医生仔细地查看了易伟的病情,最终定性为受凉引起的感冒,因为一直没有用药,越拖越严重,时间久了可能会被拖成肺炎。 邵医生为易伟开了个药方,当听说他们住在城外的乡下,进城并不方便之时,便让护士给易伟肌肉注射着,打了两针,又让他们拿了一些治疗感冒的药,总共花了十二块钱。 在将易伟处理完毕之后,邵吉专门往治疗室去看萧凌虎,见到马丁要为他输液之时,还好奇地问他萧凌虎是什么病。 马丁随口说是肺炎,邵吉便没有再问下去。 毕竟,肺炎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就是非常严重的病了,会死人的。难怪要输液了。 冯熠将打完针之后的易伟又背出了医院,背回到了医院门前河码头上边的乌篷船里。 那些原本在医院门口晃荡着的鬼子兵,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晚上的时候,也许并不在这里。 乌篷船中,一枝梅已然从河里爬了上来,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下来丢到了船头,光着身子围着一条破被子靠在船篷边保着暖,即便如此,他还会时不时地打着寒战。 杨根生也回到了船上,讨好似的将鬼子兵给他的饼干贡献出来给一枝梅吃,一枝梅一边吃着,还在一边数落着他,他只能不停地陪着笑脸,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 见到冯熠背着易伟回来,两个人连忙让出了位置,帮扶着将易伟放倒在船上,又拿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一枝梅还开着玩笑一样地道:“呵呵,都是萧家的女婿,就连烧都要一起发!” 冯熠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要是也有这个福,连发烧都有人陪着你,你也就不枉活这一世了!” 一枝梅愣了愣,却是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冯熠不去看他的表情,又上岸往医院去了。 按照马丁医生的话,萧凌虎这一次输液需要两个小时,到晚上九点钟才能结束。 只是当冯熠来到医院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他不由得回头观瞧。 在昏暗的路灯之下,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女特务当先地从副驾驶座处下来。这个女特务的肩章是一个黄杠一颗星,这是少尉的标识。 这个女特务长得十分漂亮,只是冯熠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个日本女特务下车之后,马上打开了后面车座的门,当先下来的是一个身着军装的日本军官,他的肩章是一个黄杠两颗星,这是一个中尉。他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又矮又瘦,但是显得短小精干。 这个军官下车之后,又马上探回身去,从车上抱下来了一个浑身上血污的男子,这个男子穿着棉布长衫,分明是一个中国人打扮,肯定是受了重伤,此时已然昏迷不醒,任由着日军中尉摆布。 冯熠十分得好奇,这个受伤的人看情形与自己一般得高大,比自己还要壮实,但是却被这个矮小精瘦的少佐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仿佛抱着的是一个孩子,并不见他有多么得吃力。 如此看来,也只能说这个鬼子少佐还是非常有力的。 紧接着,汽车后面的另一侧门也打开来,下来的还是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肩章却是一个黄杠三颗星,分明是一个大尉。 三个日本男女军官,带着一个受了伤的中国人快步地走向了医院,冯熠十分知趣地躲到了一边的黑暗里,让开道路。 只是,当那个鬼子中尉抱着受伤的中国人从冯熠的面前过去,那个中国人一张惨白的脸显现在冯熠的眼睛里,他不由得浑身一振,内心已然喊出了声来:“苏先民!” 苏先民,是南京特工总部行动队的队长,也曾是南京的风云人物,他与萧凌虎是相当熟的,同时也与冯熠的大哥冯轩是好友。冯轩在南京城开着一家药铺,曾多蒙苏先民照顾,所以冯熠是认得他的。 只是,不容冯熠多作思考,那一行人已然快速地冲进了医院里,便是医院的值班护士见了,都纷纷地躲避,生怕惹上了麻烦。 冯熠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刚才冯熠到过的接诊室,将浑身是血的苏先民放到了屋里的医疗床上,那个值班护士和邵吉医生连忙跑来相问。 日军女大尉以十分强硬的语气,用国语道:“这个人对我们十分重要,你们必须要将他救活!” 邵吉医生来到了苏先民的面前,先看了看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