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风其实并没有受惊昏睡,德公公走后,他便让人撤了安神香,点上清醒静气的熏香。
蔓草进来把德公公说的话都给慕离风重复了一遍,还特意提到了将军府的事情。
德公公提及将军府是为了讨好慕离风,觉得慕离风听了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被亲人放在心尖上宠着护着。可慕离风心中真实的感官却更复杂一些,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陆景恒这个家伙......
“公子?”蔓草小心翼翼地替他换了茶。
她是没怎么见过自家公子与陆将军来往的,怎么突然就关系这么亲近了?
慕离风微微摇头:“你下去吧。”
既然说了太医让他静养几日,那他这些天就不能随便出门了。本来打算过段时间搬出宫去的,现在只能延后。
不能出门,慕离风平日的消遣就只剩下一个看书。他翻开手边的《元公说》翻印本,看了两页又看不进去了。
心不静,点了香也静不下来。这本书不静心是看不下去的,慕离风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书册,转头静静地看向窗外的落叶。
入冬了,再过不久,又是一年过去,七皇子也要出宫建府了。
这重华宫,到底还是冷清了些。
除了他与七皇子,重华宫里只剩一群比他小了十来岁的萝卜头。他与那些孩子没什么共同语言,每次来了都是自己哄着他们玩,真要聊天,也是聊不下去的。
慕离风觉得有些寂寞,虽然表哥们会常来看他,但总归不如以往了。
在皇子里,和慕离风年岁相当的,满打满算只有排序前七的皇子。
太子虽然还在宫中住着,但东宫距离此地甚远。二到五皇子早已成婚出宫,有了自己的皇子府,三不五时还能相互串门,约着一起打马观花,好不潇洒。
六皇子不必说,方才娶了名门贵女,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发展势力,虽然进展很不顺利。七皇子已经十五岁,与一位郡主订了婚,明年就该成婚出宫了。
只剩他一个药罐子迟迟没有婚配,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们在京城里数不胜数,但愿意让自家女儿嫁给他一个短命鬼的,也只有那么十来家只重利益、对女儿并不真心疼宠的。这样的人家,即便愿意把人嫁过来,他慕离风也是不乐意要的。
本就被毒毁了身子,虽然有冰蚕蛊为他调养,但日后恐怕真的留不下子嗣了。何必再祸害好姑娘呢?而且,现在还有个老流氓天天红着眼睛盯紧了他,要是他真和别人有了婚约,陆景恒说不定真会发疯。
罢了。
慕离风轻轻一笑,娶妻就算了,以后打个光棍,或者哪天自己也动心了,就接纳了陆景恒吧。
只是,出宫的事情,还要好好谋划一下。皇帝这会儿肯定不愿意放他走,在宫里他都会被算计,更何况宫外。
要不然,让朝堂上的人动一动?
慕离风闭着眼睛思量起来。
第二日是大朝会,朝堂大事都奏完之后,便剩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了。几个御史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个脾气直的大人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他深深一拜。
皇帝看见这群言官就牙疼,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言官隔三差五就喜欢和他唱反调,玩什么忠言逆耳的规劝。但是在他看来,这群闲得蛋疼的家伙分明是没事找事,连他宠幸哪个妃子都要叽叽歪歪一通,跟个老妈子一样。
“爱卿又有何事?”皇帝语气微妙,还没听就已经不耐烦了。
御史大人眉梢动了动,假装没听见那个“又”字,只管奏自己的:“陛下,腊月里淮王殿下便年满二十了,是否该准备加冠礼?”
原本心生不悦的皇帝顿时觉得这个御史看着没有往日那么碍眼了,是了,离风下个月就要二十,他这些天忙于朝政,竟将此事给忘了。不过,一般加冠礼之类的都是礼部来管的,御史什么时候会插手这种事情?
皇帝狐疑地看向御史大人,心想这老小子不会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些年把他这个皇帝得罪狠了,御史开了窍要开始讨好他和离风了?
旁边的礼部尚书闻言就没有那么平静了,忍不住在心里把御史大骂了几百遍。他不提还好,一提皇帝就想起来礼部把这事儿忘了,他这个尚书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淮王的加冠礼这件事礼部还真疏忽了,因为往年淮王过生辰都不需要礼部准备宴会,宫中皇后会准备家宴。所以今年礼部也没在意这件事,哪里想到正巧碰上加冠。
本朝男子二十加冠,而后娶妻。但也有十五就娶妻的,这种需要提前办个小型加冠礼,在十五那年举办,娶妻之后,二十那年还要再补办一个大的,算是正式加冠。
淮王十五那年身子不好,皇帝就把给淮王相看妻子的事情给放下了,太医也说最好静养到二十再提成亲之事,于是准备了一半的小型加冠礼就被搁置了。
五年过去,礼部这边总觉得淮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