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小花的话,电话那头, 久久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总给人一种提心吊胆的错觉。
“你室友让你来的?”男人的声音隐藏着怒火, 低沉而压抑。
“不是。”刘小花摇头否认。“她想留下教官, 可她办不到。我能办到——就给你打了电话。”
“你倒是坦诚。”男人冷哼一声,讽刺地说道。“不过你觉得我会帮你?”
“我说了, 要是舅舅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我可以自己打。”刘小花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男人瞬间暴怒,像寒冬腊月里怒卷的狂风。“贺小花,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没有你的姓, 你他妈什么都不是。你以为你打个电话别人就会听吗?你做梦!”
刘小花让男人劈头盖脸训斥一顿,也不生气。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舅舅,你不用再提醒我, 我被贺家赶出去的事。”刘小花叹了口气,微微蹙眉。“我现在姓刘, 叫刘小花。”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噤声。
“我知道, 从被贺家赶出来的那刻我就知道, 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但是舅舅, 贺家是贺家,你是你, 你是我舅舅, 现在我们都姓刘, 要是连你都不帮我了, 难道你还要我腆着脸回贺家求那些叔叔姑姑?”
“只要你给你父亲————”
“舅舅!”刘小花蹙眉打断他的话,口气坚决地说道,“不可能!既然他赶我走,我就不可能再回去。舅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室友她们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份背景。”
“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你好自为之。”男人冷硬地甩下话,就挂了电话。
而刘小花在微笑,因为她知道,事情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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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上门递检讨请求减轻处分的,没见过一脸微笑主动要求被处分的。
温岩松盯着江暮染,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朵花来。也确实盯出了朵花来,因为江暮染笑了,陈述着事实,说道,“前天晚上军训训练,法律系一班江暮染打架伤人,请温院长调查处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岩松哭笑不得。还真是了不得,这么快就划清界限,叫自己“温院长”了。
“你就这么想背个处分?”温岩松刻意板着脸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想。”江暮染说道,“但我背处分不要紧,周教官背处分就不行。”
“哦?为什么?”
“她是军人。要是因为这件事,档案上被记上一笔,别说提干,就是今后复原分配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太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周教官。”江暮染叹息着说道。
没错,比起学生被记过处分,要是军人的档案里有污点。可以说,一生就毁了大半。更何况,是像周桂翠这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官。
这样的例子,秦城监狱比比皆是。郁郁不得志的狱警,暗无天日的囚犯,她们中不乏以前是很优秀的军人,但就是因为档案有污点,找不着出路,才最终落了个和监狱为家的下场。
温岩松长叹口气,似是被江暮染说服。
确实,比起江暮染,周桂翠更禁不起处分。
而且————哼,温岩松不由看着江暮染冷哼了一声。
这个丫头会打主意啊!
知道周桂翠的处分决定是部队内部下达的,自己就算身为一院之长也改变不了。干脆就把事情闹开,让自己处分她,把事情归结为学校学生方面的过错,好为周桂翠开脱。
真是个人精。居然这种自伤八百的招也想得出来。
知道温岩松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江暮染也不藏着掖着,干脆笑着说道,“离军训结束只有四天了,为了不影响九排军训汇演的成绩,请老师一定要给部队长反映清楚事情真相,顺便传达一下九排全体人员挽留周教官的愿望。”
温岩松依旧板着个脸,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说道,“怎么不叫院长了?”
江暮染嘻嘻一笑,说道,“叫老师更亲切。”
温岩松忍不住狠狠瞪了江暮染一眼。刚才威胁不当自己学生的时候不还挺威风的吗?
江暮染倒打一耙,委屈地喊到,“我可没说不当老师的学生,是老师觉得我恃宠而骄,不愿意认我这个学生。”
“————”温岩松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升高。
趁着他血压还没升起来,江暮染赶紧到了门口要走,刚摸上门把,又想到什么折了回来,“对了老师,打人的不光是我,那个周武龙你也别忘了啊!”
“滚——”
温岩松把手上的笔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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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时候威风,走得时候窝囊。
宿舍,周桂翠已经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回头看了眼,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