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展鸰他们的交际圈突然好像就打开了, 往来热闹的不行。
出门遇见人要说说话,不出门,甚至还会有人主动拿着几条咸鱼干儿什么的过来串门。
那些人往往是乘兴而来, 兴尽而归, 大多数又会再添一句“赶明儿得空了再来耍”的话,显然十分满意。这院子热闹的仿佛一个新兴参观景点。
荷花不由得感叹, “掌柜的, 您可真厉害!”
来的那些个大娘大婶儿的,里头不乏一看就是厉害角色的,偏他们掌柜的竟然都一一应付得来?
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家掌柜的不是向来不爱跟这些长舌头的人们说东道西么?
展鸰就笑,“真要叫她们漫山遍野的说自然不成, 可把话头拉过来, 让话题内容顺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那就没问题了。”
说白了,这跟辩论会是一个道理:
只一味顺着别人的话聊天的那都不是真聊天高手,真正的高手是在无形中控制局面,让整体势态自然而然的顺着自己预先设想的轨迹发展……
原本展鸰不大喜欢做这个,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相反,她非但会, 而且还十分擅长。
八卦和好奇心是人类天性, 这个小渔村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 对外头的事物难免好奇。只要她跟大家略聊一会儿,大约摸知道各自的兴趣点,略挑一点外头的事儿来说,基本上旁人就只有跟着走的份儿了。
这对于采集信息作用巨大。
大树也跟着说:“我们听着就觉得够难的了,到底还是掌柜的您有本事。”
“算不得什么本事,”展鸰轻笑一声,忽然问了个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见过耍猴的么?”
两人微怔,然后齐齐点头。
这年头娱乐手段相对贫乏,常有民间耍戏法的人去弄两只猴子来,走街串巷的耍把戏挣钱,算是个低投入高回报,且周期相对较短的营生,基本上大些的村镇集市或庙会附近都会有。
就听掌柜的云淡风轻道:“其实在他们眼里,我跟那耍猴的也差不多,或者说干脆我就是那猴儿,他们觉得稀奇有趣,这才会下意识的跟着走,若是什么时候我拿不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来了,叫他们来也不来了。”
大树&荷花:“……”
这可真是浅显易懂!
展鸰好像对这种一针见血打破他人幻想的事儿乐此不疲,又不失时机的教育道:“你们也别失望,这么说吧,这世上的事儿都差不多那么个意思,大同小异罢了。说到底,就是各取所需,想要得到回报,总得先付出点儿什么,只不过付出的东西有时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有时候却是无形的,精神上的愉悦和欢喜……”
亲情、爱情和友情,不也是这样吗?
只不过这些大多是积极的、热情的、正面的,你付出真挚的感情,对方也回馈以真心,很大程度上都是心理和情感方面的满足和触动;而寻常交易则大多是消极的、被动的,甚至是负面的,当然也不乏积极主动和热情如火的,可付出的代价往往以金钱的形势呈现出来,而得到的也大多是金钱和名望之类的回馈。
她后面概括的就有些深奥了,大树和荷花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习惯性的点了头。
反正他们家掌柜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天气热,大家的胃口都肉眼看见的小了,展鸰又将以前那些清爽可口的菜肴搬上桌。
这日展鹤又哼哼唧唧的说想吃凉皮,偏家里胡瓜不大够,现去买估计也没新鲜的,倒是村中有一户人家家里种了几株,听说结的十分旺盛。偏巧前几日展鸰装模作样的帮女主人王婶子“算”出来自家男人偷藏私房钱的地点,她正对展鸰感激的不得了,直想弄点什么回报,这会儿展鸰和席桐就结伴去了。
今儿有些阴天,海风吹在脸上湿湿凉凉很舒服,两人不紧不慢的沿着起伏的海岛走了一段儿,也顺便说说私密话。
气氛正浓,却忽然从前头拐弯处直直撞出来一个约莫十岁上下的孩子。
得亏着两人反应快,事情发生的瞬间,身体已经快过本能的原地刹车,席桐还顺手将媳妇儿拉到身后,然后警惕的看着前方。
那孩子晒得黑黢黢的,身上颇有些肉,整个跟一颗炮弹似的横冲直撞,若是谁不小心给他撞个正着,说不得也是人仰马翻。
他冲的急,两人躲得快,一个不妨,那孩子扑了个空,竟踉踉跄跄的跌倒了,还在满是砂石的路上滚了几下,等停住时,胳膊肘和膝盖就隐隐透出点红色,俨然已经擦破了油皮。
展鸰本能的想去搀扶,可那孩子抬头看过来的眼神却让她生生停住脚步:
惊讶,憎恶。
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又跟他们素未谋面,哪儿来的这么大怨气?而且惊讶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后头又窜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因大庆朝的普通老百姓本就有些显老,而常年经受海风摧残的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