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喊起来,百姓们也如梦方醒,跟着跪拜不已,如同大型邪/教现场。
展鹤何曾见过此等戏法?也转过头来看席桐,满脸兴奋的道:“火,狐狸没有了!”
席桐摸摸他的脑袋,顺便用手指搔搔肉嘟嘟的双下巴,淡淡道:“骗人的。”
展鹤歪着脑袋,一片茫然,不过还是选择相信他,又憋着嘴,气鼓鼓道:“骗人不好!”
席桐轻笑出声,给他剥了一颗核桃,“对,不该骗人的。骗子都该得到惩罚。”
展鹤吧唧吧唧嚼核桃,先吃一半,却把另一半递给展鸰,“姐姐吃。”
展鸰笑着接过去吃了,“谢谢鹤儿,真乖。”
席桐斜眼儿瞅她,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到底是有个亲疏远近。”
他虽然是爱屋及乌,可算来待这小东西也算至真至诚,现在回想起来,竟没有一回被主动投喂的。
展鸰失笑,也学着他刚才对待展鹤的动作飞快的摸了下他的脑袋,又伸出根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乖,姐姐给你剥。”
席桐冲她扬了扬眉毛,非但没恼,反而从眼底流露出点期盼来。
一边的夏白无意中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眼角直抽抽,满嘴的牙也跟着酸倒了。
我的个亲娘,青天白日的,这俩人真是……简直旁若无人!
他心中惊涛骇浪,然而展鸰和席桐这两位当事人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大大方方,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展鸰果然剥了几颗核桃,席桐跟怀里的展鹤两个大小男人都熟练地张开嘴接受投喂,十分满足,心情瞬间美丽极了。
夏白默默地别开脸:“……”老子就不该站在这儿!
正趴在窗口看热闹的诸锦有幸没看见这一幕,幸运的保住了狗眼,这会儿才回过头来,百思不得其解道:“说也奇怪,咱们在这上头看的清清楚楚,确实什么都没有,怎么自己突然就着了?”
的确诡异,但若说是仙法,诸锦是万万不信的。
“糊弄人的罢了。”展鸰笑道。
听她这么说,诸锦心中竟神奇的平静下来,也不深究,只是又问另一个问题,“黄大仙既然是来诓骗钱财的,为何那托儿只掏几十个铜板?难道不是多多益善么?”
“自然得先抛砖引玉,由浅及深才得长远。”夏白深深地吐了口气,强迫自己把刚才看到的刺激性场面从脑海中驱散。
他看着外头已然被推上神坛的黄大仙,皱眉道,“那些富贵人家自然是不差这几两银子的,多少不计较。可下头的百姓人数众多,集腋成裘,他也是舍不得放弃的。百姓手都大多不宽裕,若一上来就张口要几百个钱,你且瞧着吧,这群人早就吓跑了,如此一来,谁替他传名声?”
只要名声传出去,大家都深信不疑了,届时即便黄大仙略提提价,想来大家也不会反对。而且万一能吸引几头肥羊过来,说不得便开张顶半年呢!
外面黄大仙已经顺利开张,无数百姓将他的摊位堵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的喊着,叫他帮自己瞧瞧。
展鸰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有哪儿不对劲,“怎么全都是算卦、看家宅和中邪的?依照常理,卖假药不也应该是大头么?可这都看过十来个去了,竟没有一个病人!”
她就怕有些病人家属一时犯糊涂,来讨要什么神药,这才一大早进城,想着能拦一个算一个,谁知瞧了半日竟一个也没有?如今老百姓们的思想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吗?可不对啊,昨儿客栈里还来了狗子那一家呢。
诸锦笑道:“多亏你们提醒,昨儿我就同爹爹说了,他老人家今儿一早便召集了黄泉州商会里数名骨干,还有城中几名富户,例行勉励几句,又提了王丙的事儿,最后还一反常态的夸了几个报上来说要开粥铺、放粮的。爹爹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今儿却当众夸人,被夸的自然欢喜无限,而没被夸的,自然也被触动心肠……这里头难免也有几个开药铺的。”
不必她继续说,展鸰和席桐已然明白了。
诸清怀为人谨慎勤勉,又洁身自好,甚少掺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下头一干人等想讨好都找不到地方。如今他忽然罕见的表明态度,夸那几个人做得好,对这些人而言,便是一个难得的讯号!
常言道,投其所好!
既然诸大人喜欢他们施舍,那他们就做!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展鸰恍然大悟,“难怪今儿城中好些个开粥铺的,药铺门前也人山人海的,我正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个缘故。”
比起外头来的大仙,百姓们内心深处自然是更认同正经药铺的,以往买不起也就算了,可今儿人家却义诊,一个大子儿也不要的。有病的自然是要去瞧病,就算没病的,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大部分百姓也一定要去凑个热闹……
“正是,”诸锦正色道,“爹爹说了,人赃并获要得,可他身为一方父母,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给人害了性命去。其余的被骗些钱财也就罢了,银钱没了还能挣,可命就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