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身不起眼的单薄夏衫也要十几两银子,何曾知道穷字怎么写?听了这话就有些愕然,一时无语。
展鹤在她身边抱着个大手炉玩耍,听她叹息便赶紧抬起头,又模仿着平日她安慰自己时的样子,用小短胳膊拍拍她的手臂,“姐姐乖,莫哭,莫哭。”
童言稚语短时间内驱散了抑郁之气,三人都笑出声来,逗着他说笑一回。可说笑完了,这桩心事便再次盘旋在心头,令人久久难以平静。
良久,褚锦才叹了口气,“可即便这么着,也不能信什么大仙呀?那不是谋财害命吗?”
“若换了你,一边是花费大半两银子,将养大半个月,另一边却是区区几个铜板,扬言三五日便好,而偏偏你手头拮据,换了你,你信哪个?”展鸠缓缓道。
她的表情平淡,可说出的话却扎心的疼。
类似的事她曾见过太多,也曾努力过,可被贫穷与愚昧深深蒙蔽的人群,却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劝服和拯救的?
褚锦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说下人愚昧,但贫穷也脱不了干系。
诚然有些人迷信,不聪明,可更多的人却还是被利用了贪小便宜的心理。觉得左右自家穷,吃药是吃不起的,如今既然有些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能马上治好,死马当活马医,倒不如试一试。若再恰巧碰上几个瞎猫撞到死耗子的,或是有托儿扯着嗓子吆喝几回,他们侥幸的心理便瞬间占据上风,这才是真正的走火入魔,谁劝也不听了。
“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让他把那什么大仙的抓起来!”褚锦气道。
“小姐莫要冲动,都说捉贼捉赃,如今你没凭没据的如何拿他?”夏白劝道。
“就是这个理儿,”展鸠也叫她稍安勿躁,“听方才那几个人的意思,那位黄大仙着实蛊惑了一批人心,如果你贸贸然将他拿下,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反而是你犯了众怒,叫诸大人下不来台呢。”
“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放着这样不管?”褚锦道,“如今因着王丙的事儿,父亲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眼红,恨不得日日夜夜盯着拿他的错,若这回真的闹出什么祸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此等奸人最是油滑警醒,好似泥鳅一般刁钻难缠,更有许多爪牙分布各处专管通风报信,往往稍有风吹草动就跑个无影无踪,此番咱们知道得早,若能抓住就好了。”夏白思索道。
“不急,”展鸠沉吟片刻,道,“稍后你吃了晚饭家去,便同诸大人说说此事,先叫他偷偷派人盯着,暗中查看,瞧瞧那黄大仙与何人来往。此类案犯一般都是团伙作案,须得有人与他捧场、唱双簧,那些托儿也不无辜,到时来个一网打尽、人赃并获岂不更好?”
也罢,左右无事,且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夏白和诸锦齐齐点头,“此计甚妙,只是,终究只能止一时止痒。”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端的是屡禁不止,往往这回驱逐了个什么黄大仙,待几个月后风波平息,又会从犄角旮旯里冒出个什么张大仙李大仙赵大仙的,便如同春日的野草般疯狂生长,永无断绝之日。
“自然是釜底抽薪的好,”展鸰就笑着摆手,“如今我心中已有对策,回头咱们且去瞧瞧,若果然是,我便当众扒了他的皮!也好叫百姓们警醒,日后再有人以类似的招数蛊惑人心也不中用了。”
“当真么?”诸锦和夏白又惊又喜。
“这个又挣不来钱,我说谎作甚?”展鸰笑道。
古代术士招摇撞骗无非就那么几个招数,什么平地起火啊、捉小鬼啊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些最简单的化学反应,早年他们集体接受思想教育的时候都放过多少回宣传教育片了,早就烂熟于心。
赶明儿就去瞧瞧热闹,说不得自己还能反过来给那什么黄大仙捉个鬼呢!
展鸰胸有成竹的样子给了诸锦和夏白极大的信心,几人在外头说笑一回,天就渐渐的暗了,风也变的又大又凉,于是干脆回屋。
席桐还没回来。
展鸰往福园州的方向翘首看了一回,见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心中不免有些空落落的,便亲自去点了外头几盏灯笼。
橘红色的灯光在微黑的冬日傍晚随风摇曳,瞧着便叫人心里暖暖的。
“席大哥还没回来么?”诸锦也问了一回。
展鸰摇摇头。
之前刚穿越来的时候,展鸰身边只有铁柱二狗子和展鹤,前头两个对自己总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而展鹤根本就不开口说话,所以很多时候她一天加起来都说不了几个字。
开始确实是不适应的,但就那么过了些时日之后,竟也慢慢习惯了。
谁知自己刚习惯,席桐又误打误撞的找了来。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原来有事儿没事儿聊几句的日子,这一天天过的,虽然单调,却觉得充实愉快得很。
眼下席桐不在,其实才离开没几个小时,可她……竟已经又觉得有些孤单了。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