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木构方塔形建筑十分醒目,并不像我们江南地区的水乡建筑,四面都被高高的围墙挡着,难窥其貌。
只见在门口,此时正单背着手站着一个中年人,此人身材高挑,衣着宽大,两袖着地,国字脸,剑眉三角眼,嘴边留有长髯,不仅挽有发髻,还戴着官帽,虽然毛发掺白,但脊背笔直,站立如松,也无发福迹象,带着一股子威严强势。
见到我们,他也没有问我们是谁,而是突兀地问道:“走了吗?”十分像我太爷爷的声音。
干爷爷和师父向他做个揖,点了点头。
他望了望天空,然后说了一句进来吧,便反身走进院子,我们同样紧随其后。
院子很大,左右各有一间厢房,那塔形建筑下还有一间很大的正房,正对大门,院子左边有一大块草地,上面竟然卧着两座石砌坟墓。
想必师父和干爷爷也看见了,我们一起走了过去,只见坟墓上用红笔各写着:挚友方庭、夏莹银之墓,林崇彬、妻李乐姬之墓。
“这是我和宝承的墓。”那人见状,在我们身后说道。
“宝承?”师父疑惑地问。
“方庭,字宝承。”他平静地说道,难道这人就是林崇彬?
干爷爷点了点头,蹲下身,把手中的玉镯放在墓前,然后认真地用土盖上,林崇彬始终一言不发。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就算生前不能白头,哪怕死后重聚也好,竟然就……连转世轮回都不可能了,天命啊。”
“天命不可违。”林崇彬依旧冷静,已然看透世间炎凉。
“方庭后人与我说过,方庭受朝廷迫害,尸骨无存,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宝承也是这么说的吗?”林崇彬听了这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师父听出了林崇彬的意思,反问道。
林崇彬陷入了犹豫,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对我们说道:“宝承不是受迫害而死的,这只是个说辞,甚至对莹银也是这么交代的。”
“什么!里面难道还有隐情?”师父急忙问道。
“恩,宝承是我亲手杀的。”林崇彬忽然说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
干爷爷一听,一下转过身来,右手拔出拂尘,左手做掐诀状,警惕地盯着林崇彬,而师父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法杖竖于身前,伴随而起的是低声行咒。
“两位且慢,听我说完。”林崇彬见状急忙开口阻止。
两人一愣,这才放下手,等待林崇彬开口,而拂尘还握在干爷爷手中,显然是被林崇彬的话刺激到了。
“这是我们布的局,”林崇彬开口便如此说道,“宝承自小就善推演,懂八卦,在相卜之术上天赋异禀,而我善行术与阵法,我们师出同门,十四岁便开始闯荡江湖,我十七岁中第,他十八岁中第,先后入宫,按理说我们道家不用科举,有一定名气就可以入宫,为什么我们还要参加科举。”
师父和干爷爷面面相觑,此时两人都已经收起了法器,认真听着。
林崇彬接着徐徐道来:“宝承出山之前便已经料到当时的国师要篡位,而且皇上根本不知情,为了保护皇上,我们必须设法进宫,最快的方式就是科举。我们俩先后入朝,掌握了一定证据之后,就向皇上禀报,才有后来与魔化国师的一战。可是我们无法杀死他,只能用秘术将之镇压。之后,宝承开卦卜算,得知这几天国师有可能破除封印,也知道会有人出手镇压,唯独不确定的是圣童子也将在此地出生,其某一劫难也碰巧在此时,这是一个变数,一旦圣童子被杀,天下必有大劫。”
怎么又是圣童子?是谁呀,这么特殊?
林崇彬顿了顿,见两人陷入沉思,就继续说道:“所以宝承要想办法避免,我们想到的就是设法使我们的魂魄保留至此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鬼修,但是鬼修有一个要求,就是修者是非正常死亡,而且魂魄保留完整,很少有人非正常死亡魂魄还能完整保留的,这就必须要使用锁魂术锁住魂魄。我本想自己来,但是宝承说他善卜卦,可以时时推算,确保万无一失,我在卜卦之术上远不如他,所以……宝承说过,这是天命,不可逆天而行。”说到这儿,林崇彬依旧神态平静,不过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悲伤和惋惜。
师父和干爷爷始终在沉默,过了一会儿,干爷爷才问道:“那你怎么会在鬼村?不入轮回呢?”
“二位可知千年前的那场百年浩劫?”林崇彬神色镇定地反问道。
说完,师父和干爷爷全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千变万化。
百年浩劫?那是什么?能让两人露出这幅表情的肯定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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