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机器开始运转,在轰炸发生的那个夜里安抚了许多人的那个声音也便就此传出。
‘今天的帝国首都遭遇了英国轰炸机部队的袭击。我们的防空夜战部队就像过去一样守候在了雷达的监控区域。’
那个对于绿眼睛的贵族而言如此熟悉的声音就这样从那台机器里传来。
在听到那个温柔得仿佛清风,却又美得仿佛冬季初雪的声音时,这尊看起来仿佛无坚不摧的雕塑就这样轻易地被撼动了。
他心间的坚冰就此开始融化,但那也让他柔软的心突然一下失去了所有的保护。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拼出了林雪涅在信的结尾处写下的日期。
那正是他声称不会回来的那一天。
他在出发去到元首大本营的八天前。
明白了许多的绿眼睛贵族就这样突然一拳砸在了地上。那把待在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但他却是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在地上砸了一拳又一拳。
‘但是英国人使用的新式干扰技术使得飞行员们无法通过雷达的引导在夜空中找到他们。在空袭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在柏林城里。我和柏林城里的很多人一起目睹了那些,也经历了那些。’
在另外的几名秘密警察都面面相觑着,心中惊慌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缪勒中尉拿着被他带来的大纸板和铁盒走到了艾伯赫特的身旁。
缪勒:“也许您可以把那些纸片放在这块纸板上拼?我还给您带来了铁盒。我们可以把这些先都装起来。”
艾伯赫特动作很慢地抬起头来,并在看了自己的副手好长一会儿时间后才和对方点了头。
缪勒中尉似乎想要帮着他的长官,一起把那些被盖上了好几层灰的纸片收起来。
但那显然是绿眼睛的贵族不会允许的。
在这个下午,他放下了那些还在保安局的波兹坦分部等着他的文件,并只是在那张稍一用力就会嘎吱作响的客厅桌子前,把那封看起来似乎已无法拼好的那封信一点一点地拼了起来。
直至一个小时后,他才拼出了第一句完整的句子。
——【虽然我曾对你说过,我再也不想给你写信了。可你总也不回来,而我总得告诉你我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更得告诉你,我没有为了救我的朋友就不顾你的安危。】
在他不回家的第二个晚上,他的恋人就已说他“总也不回来”了。
可现在,他却已经整整两个多月都未有见到对方了。
那让艾伯赫特不禁再次打开了他即便进到了地域辽阔的苏军占领区也没有弄丢的那块怀表。
在怀表的里面,则有着他在斯大林格勒的合围圈内收到的那封电报。
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再次亲吻一下那封被他叠得很小很小的电报才能够继续下去。
而当他又看到怀表内的那张林雪涅微笑着的照片时,他则即刻起身,并在这间已不足够安全的屋子里冲向他的书房。
见此情急的缪勒中尉连忙跟上,并向艾伯赫特询问起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我得找一张大一点的纸,还有一瓶胶水,然后把这些已经拼好的都先贴起来。”
已经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过来帮忙收拾了好几次屋子的缪勒中尉很快就帮着艾伯赫特,一起在这间已经伤痕累累的公寓里找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
于是这位才回到了柏林的长官便又坐回了他先前待着的地方,并心情更为急切地拼起了那封被写就了它的人亲手撕毁的信。
而这一次,他拼出的则是林雪涅在离开的那天匆匆写下的那几行字。
那写在了底色不同的信纸上的几行字。
于是现在他便能够知道了,从这封信被写好,直到它被撕成这些很小很小的碎片,它其实一共存在了有六天那么长的时间。
但在明白了那些之后,他又拼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只是拼出了一些无法独立成句子的只言片语。
那看起来就好像他再也无法把这封长信拼好了。
那么他的女孩呢?
他又是否还能再看到他的女孩?
在拼着这封信的漫长时间里,太多太多的糟糕可能都如入无人之境那般冲入他那对此毫无防护能力的脑中。
而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得最频繁的,则便是他一说出口就让他的恋人彻底地心软下来的那句话。
——‘我总觉得……你帮我帮得越多,也就会越早离开我。’
而此时帝国中央保安局得到的又一轮日间空袭就将到来的预警也已传递到了缪勒中尉那里。
这样的消息终于让绿眼睛的贵族站起身来。
他让那些秘密警察带好已经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的那份录音,而他自己则带着那些还未来得及拼好的纸片,并走下楼去。
当他坐进自己的座车的时候,他对早已在那儿等候了他好几个小时的司机说道:“去空军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