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不把通行证给你, 他也肯定能知道帮你逃跑的人是我。】
——这是一个伊莲妮在林雪涅冒险过来救她的时候所没能料想到的问题。
伊莲妮认为自己的这位朋友既然能把她的“身份”隐藏得这么好, 并且作为党卫军全国副领袖深深『迷』恋的女人,她还拥有着对于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同情, 那么她必然能够把今晚的行动也向那个男人隐瞒得好好的。
因而她试着鼓励对方道:“只要你想, 雪涅。只要你想, 我们就能想办法瞒住你的男朋友。”
可林雪涅却是摇了摇头, 并对她说道:“但我不想。如果他问起我某个问题,我只能选择说还是不说,而不能骗他。”
那或许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说伊莲妮认识林雪涅已经有一年半以上的时间了,但在今天的半天时间里,她对于眼前这个女孩的认知和理解却是变了又变。
那应当是错『乱』的, 并且带着许多相互矛盾的信息。
她原本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在第三帝国里极为罕见的,不自觉地带上了对于布尔什维克的同情的,除了和自己男朋友的感情之外就再无忧虑女孩。
但在林雪涅今晚第一次出现在那间地牢里的时候, 她却是突然发觉对方可能也和她一样,是一个隐藏了身份的神秘间谍。并且她这位朋友的手段一定得比她要高明得多。
等到林雪涅去而又复返时,她又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正巧遇到了一个被她『迷』惨了的男人的笨间谍。
而现在, 她则开始怀疑,这样的女孩是否真的能做一个间谍。
因为当林雪涅说出那句不能“不能骗他”的时候, 这个有着敏锐的觉察力和很强直觉的苏联女孩分明觉得这不是一句谎言。
那让她开始看不清这个女孩的立场,更琢磨不透她所属的阵营。
于是她只能放弃去思考那些, 并转而回归“伊莲妮”的身份,并问她:“那你想过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吗?”
对此,林雪涅给出的回答是:“还没敢去想。”
这样的一句话让伊莲妮不禁想起了两人初识时的场景。带着那种怀念与感触, 让两人之间的友情从谎言开始的这个苏联女孩不禁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来救我可能并不值得?”
原本还在按着林雪涅不让她把自己的照片从通行证上取下来的伊莲妮终于松开手来,并且林雪涅也在此时带着不解看向对方,看着这个企图对她吐『露』真相的友人。
但那对于经历过了那场“大恐怖”的女孩来说或许已经很难了。
她所熟悉的那种友谊应当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在坐满了人的火车上相见,两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又担心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别有用心的人记录下来去举报,因而在长达数个小时的时间里只是眼睛里含着泪不停地重复道:“是的,我知道。”
当说着这样的话语时,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可事实却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现在,她想要重新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你是看了我让人留给你的那封信才来救我的。所以这也就是我写那封信的目的。”
伊莲妮起身走向那扇被完全涂黑了的窗户。
此时此刻,她一定需要背对着林雪涅,也背对着好友的那双眼睛才能够说出那些可能会伤到对方,却正代表着来自于她的深深歉意的话语。
“虽然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我的确是抱着希望你为我做些什么的目的的。雪涅,我利用了你。”
说着这句话的伊莲妮在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来,就好像她在火车上遇到了那位多年未见的朋友时那样,眼睛里带着泪看向对方。
但这一次,她却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语道:“我利用了我们的友情,也利用了你对布尔什维克的同情。”
望着说出了这些话语的友人,林雪涅觉得自己似乎也被对方的这份情绪所感染了,因而她的眼睛里也带上了泪意,但她却是笑着说道:“我不觉得意外。”
林雪涅摇了摇头,并又重复了一次道:“对于这些,我不觉得意外。因为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和我提起我不能就这么放走你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下,该轮到伊莲妮笑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想对我说,直到现在你都觉得你男朋友的安全比你自己的还重要吧?”
伊莲妮话语中的那种不敢置信让林雪涅生气了,她十分较真地说道:“这不是当然的吗!这件事的关键根本就不在于我没法和艾伯赫特解释我的行为,以及他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不是会为此而伤害我。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斯大林一旦知道艾伯赫特的立场,他就可能会让希特勒也知道这件事。”
伊莲妮:“不,他不可能的。因为斯大林绝不愚蠢。”
因为这件事同时触及了林雪涅与伊莲妮的原则问题。因而这一对能够为对方做出很多事的朋友便就此一点都不愿相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