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平从来没有碰到这么郑重对他说话的人,今天宋世文从警备司令部走出来,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头,此时又对他如此沉稳的说话,不知他眼里这个书生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爷,你说吧,但我不想看到你摆出一副少爷架子跟我说话,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别看林小平病病殃殃弱不禁风,骨子里还是挺硬,说话办事在这群小混混眼中,还算大哥,无论出现什么危险,他们这个病秧子头儿总是挡在前面,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放躺装死,还真能吓住一些人。 宋世文已经了解林小平在这三年的作为,此时看着林小平说道:“小林子,我提出几个要求,你要是能做到咱们就做朋友,要是做不到一拍两散,你答应吗?” “说吧,我不想听啰嗦的话。” “第一,你现在都二十二岁了,不能成天跟一帮混混一起,继续干那些偷鸡摸狗翻墙做贼的混蛋事。” “做不到,不干这些事,我的那些兄弟就会饿死。”林小平摇头如拨浪鼓的瘪嘴说道。 宋世文笑说:“那你要当一辈子混混一辈子贼呀?这样,你们以后的吃喝包在我身上,我把宋家大宅交给你,只要没钱了,拉出一件东西卖出去,就能够你们吃几个月,你说这样行不行?” “不行,老爷、太太对我有恩,我不能偷卖了他们的家产,哼,别看我穷的叮当响,志气还是有的。” “不要跟我犟嘴,我可是你的少爷,现在宋家已经败落,留下这些破烂没什么用处,把这些东西折价卖了,还能养活你们这几个人不是?这事听我的,没得商量。” 宋世文接着说道:“第二,你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叫我世文就好了,现在家道这样,我还算什么少爷不少爷。再就是好好把病治好,找个工作娶上媳妇,给你林家传宗接代,也不枉你活了一回人。” “你不会又要叫我卖宋家的东西吧?不行,我不答应。” “看病的钱不用你发愁,我手里有十块大洋,够你看病用的了。等一会儿咱们先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吃完饭我就领你看病去。”宋世文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快黑了,从宋家大宅走出两条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边走边看周围的环境,林小平低声说道:“少爷,咱们不花那冤枉钱行吗?随便搞点吃的,留下你手里的钱办大事,岂不是更好?”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钱不成问题。” “你、你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我跟你一直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找的工作?你在骗我是吧?”林小平摇头嬉笑着问道。 两人走到一个烧饼铺,走到门口,林小平低声说道:“我们后面一直跟着尾巴,要不要甩掉他们?这点你要相信做贼的人,甩掉影子很轻松。” “不必了,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宋世文找到一个干净的饭桌坐下来,林小平两手抓住脏兮兮的袖口,在桌子上来回擦了几下,笑着说道:“这下干净了。” 两人在饭店随便吃饱肚子,宋世文喊道:“老板结账。” “这位少爷,不用了,您的账已经有人给您结了。” “谁?谁帮我结的帐?”宋世文皱紧眉头扫视着饭店里的人,想从中找出替他结账的到底是哪位好心朋友。 “宋先生,不要找了,是我帮你结的帐。”烧饼店门口站着一个壮实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宋世文说道。 宋世文受人恩惠,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深深地作揖问道:“这位仁兄,原谅世文眼拙,一时没认出来,请您能说明为什么要替我结账吗?” “宋先生,我是德益隆诊所的周义,奉我家邓掌柜之命,烦请宋先生过去一叙,不知宋先生是否能赏光?”周义态度诚恳地问道。 宋世文一下蒙了,德益隆西药诊所邓掌柜,昨天才救了他一命,今天就差人请他过去一叙,而且还是天到这般时候,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出现,是不是太唐突太耐人琢磨了?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宋世文恭敬不如从命,今天正好身边带着个病夫子,一起过去给看看病,岂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满面堆笑的说道:“周义兄有劳了,既然邓掌柜对我如此看重,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周义兄......。” “宋先生客气了,有事请说,只要我周义能办到的,一定效劳。” 宋世文把身边的林小平介绍给周义,并说明情况,周义当即答应,没什么问题,邓掌柜会亲自给林小平诊治,而且看在宋世文的面子上,分文不取。 “这不行,已经劳烦邓掌柜,哪能不收钱?”三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德益隆诊所。 周义推开外门对内喊道:“邓掌柜,宋先生已经请到了。” “哈哈哈,好、好,快请进。”随着笑声,内屋的门被推开,一位身体健硕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看宋世文走进诊所正屋,忙迎了上去。 “邓掌柜,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带来一位病友,不知能不能劳烦您给他看看,他的身体不知为何老是病病殃殃的,要是能治好,我一定会加倍付费给您。” “见外了,我说不收你一分钱,好像没什么道理,这样吧,我先给这位兄弟看病,要是能治好,你看着给点钱,只收成本费,要是不见好分文不取。”邓掌柜慷慨的说道。 林小平的眼很贼,这几年在街头巷尾混的成精,看人很有独到之处,他看眼前这位邓掌柜,虽然谈笑风生,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可对林小平来说,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不简单,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