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云卷云舒, 龟灵脑子里风起云涌。
多宝见她没有再说话, 便知道师妹应该是在想别的事, 因着考虑到修炼之人往往是想着想着, 说顿悟就顿悟了,通天与多宝便也不打断, 只任由龟灵就这么发着呆。
多宝悄悄与通天说了句话。
通天想了想,也知道这是对于龟灵的重要关口,便手上掐了一个法诀, 把云头往昆仑山那边带。
而龟灵发了半天的呆,师徒三人的祥云再次回到了昆仑山,龟灵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的所在位置,便失魂落魄地唤多宝:“大师兄。”
“何事?”多宝问。
通天也停下了自己那指挥着云彩下来的法诀, 关心地看向龟灵。
龟灵咬住了嘴唇,脸色几次变化, 半晌才道:“大师兄这么试探她,几乎刨根问底,对她还带有那样大的恶意……若是被她发现了, 而她恼了师兄,今后师兄哪怕真去北俱芦洲帮她……怕也是君臣之间多有隔膜,师兄要怎么办?”
多宝抬手揉了揉龟灵的头,轻声道:“我纠正你两个点。”
“嗯。”
“一, 不存在什么若是被发现, 她已经发现了。”多宝幽幽道, “二, 也不存在恼不恼,更不会君臣相疑,她其实已经理解了我的行为,也给了我想要的回应——你或许没听出来,但她说后续会来金鳌岛上拜访我,那就是会真的来,也是真的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们之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龟灵觉得自己和狐柏的塑料姐妹情还是比多宝这个素未谋面好些,她对狐柏总该有更多的理解,忍不住辩了一句:“师兄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多宝笑容里装着些龟灵不知道的情绪,“说来玄妙,其实……她会想什么,我再明白不过。”
“何以见得?”
“傻妹子。”多宝看上去诡异地有些像那天晚上给龟灵说自己心事的九尾狐,“当年师伯看不上我们兄妹几个,尤其在公明师兄与三霄三位师姐搬出昆仑山后,师伯看我们尤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觉得公明师兄与三位师姐是我们逼走的。而我是大弟子,偏偏对炼器感兴趣,老师不精于此道,我便只得日日去请教师伯,可我的跟脚悟性比之公明师兄多有不及,那许多年里,我遭受到的刁难挖苦,嫌弃鄙夷……其实远在你之上。”
说到这,多宝眼神都失去了多年来的那份温和,只平静地问:“你说,为何我没有困于心魔呢?”
龟灵呆呆地看着多宝。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尾狐和多宝其实是一类人,真要说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多宝比之于九尾狐日子好过一些,早早被通天收入门下,没几个人敢踩在他头上欺负,加上生的比九尾狐早了些,修为便比九尾狐高了许多,如此而已。
忽略以上的桩桩件件,究其根本,其实多宝与狐柏是一样的心思宛转,豁达剔透。
(其实若是多宝没了这一份明悟,大约……按着剧本走的多宝道人也没那个本事在西方教翻盘,走了一趟轮回之后达成“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这一成就的本事)
龟灵咬嘴唇,又有点不合时宜的委屈:“这么说来……师兄应当早便明白我的心结所在,为何不与我说?”
“我说了你就听么?老师这些年明里暗里对你说的还少么?”多宝爱怜地看着龟灵,“事实上,九微说了你都没有听进去。”
龟灵慢慢跪坐在了云端上,嘴唇都快咬破了,小声道:“我……”
好吧,确实没听→_→
真要是听进去了,那天晚上龟灵就应该瞬间想通,马上顿悟,心性完满,立地成佛。
可她只是痛苦而纠缠地思考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和狐柏泡澡,把那份敏感心思压到了心头一直没有爆发,只以为……通天也好狐柏也好,嘴上说说自然容易,可身体力行何其艰难。
真正有了看明白的希望,还是素来对她无比包容,在截教仙人们眼中特别男神的大师兄一改平时的宽厚慈善面目,用那等对付陌生人的冰凉政治手段去试探她才交的好朋友,且……
“九微……”不到黄河心不死,再说了龟灵也意识到了狐柏到底是不是毫无怨恨对自己十分重要,便咬咬牙,问,“真的会如师兄这么想么?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此话不出多宝所料,他只回头看向通天。
通天微微点头,在兄妹俩身上加了一个法诀。
多宝便拉着龟灵下了祥云,悄悄咪咪又入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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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昆仑山中,温泉小筑,狐柏舒舒服服地泡在池子里,慢慢把今日的事与元始说了一遍。
元始本就觉得通天今天这么突如其来送大徒弟给狐柏使唤的一出内有深意——毕竟元始也不至于真是五岁,人家在《封神演义》原著里还暗示广成子往碧游宫送金霞冠试探通天教主的态度呢——而听狐柏这么一说……
元始和通天是亲兄弟,亲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