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场上再度响起《猫逗鼠儿歌》时, 陈军深埋于心底的耻辱又被勾起,士可杀不可辱, 仇恨支撑着他们重新站起,从此刻起,局势陡然翻转!
钱老将军头盔上的红穗飞扬,俯视战场陈军再度崛起的画面, 之前的很多事在脑海中重新拼接,他似乎得到了真相, 不由得遥望星空,心悦诚服:“公孙先生走一步谋十步, 世人皆不如矣。”
夜风吹着, 一双幽幽的目光自钱老将军身边收回。此刻的魏献,耳朵里听着《猫逗鼠儿歌》, 面上再无一丝得意。
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了。钱老将军果然是只老狐狸, 一招隐忍不发再借力打力,手段使得很妙啊。
他紧抿嘴唇, 良久才一字一顿道:“撤、军。”
主将一下令, 下方早已撑不下去的姬军连滚带爬地逃离。
“跑个啥,拿命来!”陈军紧追不舍。
有跑得慢的,被陈军补了几刀, 于是跑的更快。老天爷啊, 陈军疯了, 全部都疯了!
“先生所料不错, 那姬军果真撤兵了!”
陈军大营,林言正翻着书,自有传令兵将战场的消息呈报于她。闻言,她放下竹简,听传令兵汇报消息。没到一刻,从营帐外偷偷近来一神神秘秘的汉子,一见林言,笑着喊了声“三弟”,就掀了伪装,毫不客气地坐她旁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就灌。
他带弟兄们混迹战场中,和之前潜伏在姬军的兄弟里应外合,共同唱了大半天的《猫逗鼠儿歌》,嗓子快冒烟了。一大口喝了个饱,郭秉临才对林言讲述外面的事,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那魏献绝对想不到,自己用来羞辱敌人的歌儿,反倒头来被三弟你利用一把,坑了他自个儿。你是没看到那场面,战场各处都在唱猫逗鼠儿歌,陈军一听就来劲,姬军都听怕了,有的跪求不要再唱,那场景……”
郭秉临放下水壶,捧腹笑得打跌。之前三弟要他们打入姬军内部的墓林军添柴加火,怂恿姬军唱《猫逗鼠儿歌》,白天唱一唱,夜晚唱一唱,闲来无事哼上几下,搞的军营里怨声载道,他还劝过,这关头最要紧的是安抚军心。直到这一战,陈军拜歌声所赐,士气大涨,势如破竹地打退了姬军,他才明白。
堵不如疏,然而三弟反着来,先死死堵住,最后才放开口子。当一群憋坏了的小兵冲上战场,不用怎么训练,光士气就足够他们化身英雄。
这一战,以两万战胜四万,陈军大胜,郭秉临更期待下面的战斗了。
林言笑了笑,抬眼坏笑着看向郭秉临:“还是大哥你和弟兄们配合的好。”
郭秉临也不怀好意地微笑,笑够了,摸摸上唇的两撇胡须,声音突然低沉下去:“这仗打得痛快,却是替别国卖命。也不知咱们雍国何时能有一战。”
在雍国待得久了,又有雍王姜韩礼遇,郭秉临几乎快忘了前半生的亡命之旅,如今已将自己当成雍国人,盼望它强大,渴望得到为国建功业的机会。
人是林言带过去的,她知晓郭秉临心底豪情,抬手拍两下他肩膀,“快了。大哥要相信,我们在外拼杀,国内的君上也没有懈怠,雍国日夜都在变化,等咱们回去,定会大开眼界。”
郭秉临点头,朗笑:“来的够久了,也不知小白在雍国如何,唉,还是早点儿回去吧。三弟,今夜魏献可能烧了粮草?”
为引魏献过去,假粮仓处早围成了铁桶,除非魏献亲自过去,否则难进粮仓一步。郭秉临还在琢磨,三弟如何确信魏献会过去。
林言“嗯”了声,没跟他解释其中涉及的心理战术,大略地估算了下,“有八层把握。”
郭秉临就回去等候,虽然忙了一整日,通身疲惫不堪,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干坐着等消息,坐着,走着,后来实在不耐烦,就披了衣服去找林言。
林言好笑,却也体谅他初次参战的心情,就起了床,带他去白虎山顶,一边吹着呼呼冷风,遥望假粮仓方向。
丑时,众人睡得正酣,假粮仓骤然起火,趁着风势,不消一刻,火焰就蹿上了天,将那片天空晕染得通红。
郭秉临险些揪掉自己一根胡须,大松口气,握拳大笑:“成了,真成了!”
林言遥望远方飘荡的一两只剩余的明亮天灯,但笑不语。
能想到这种方法火烧粮仓,那魏献也是个军师天才,但可惜……
却说魏献撤军回去营地,就听到斥候来报,说陈军粮仓周围兵力雄厚,被保护得水泄不通,派出去的烧粮队没办法进去,至今仍在外头窝着。
“没用!”事情屡不顺心,魏献没忍住捶桌,后来思索一番,觉得时机难得,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就留下一部分士兵巡营,剩下的都带去烧粮草。
等紧赶慢赶杀到粮仓,魏献见到了敌军保护之严密,箭都射不过去。他眉头一皱,未多时却又松开,想了个天灯烧粮草之计。
既然地面行不通,索性从天上过。他生长于姬国乡野,儿时曾经见村子里的匠人做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