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夏都城终于迎来了银装素裹的冬季,每隔三五天,天上就会飘雪,染白这座巨大、繁华的城市。
这天晚上,本是放小假的日子,但林奇并没有回家,雷恒和雷仙儿也没来蹭饭,雷炜彤自己也没有做饭,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靠着漆红的圆柱,紧紧裹着身上的棉披风,看着院子里纷飞的大雪,愣愣出神。
六年前的今天,也是在一个下雪的夜里,算上长子林雷,次子林奇,还有幼小的龙凤胎林凤儿和林凰儿,一家六口人,以及非要来凑热闹的父亲雷公爵雷焕,七个人本在其乐融融的享用她精心准备的大餐,大批修为高绝的刺客不期而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所有麒麟府护卫,把她和林梦龙打成重伤,抢走了四个孩儿。
刺客显然没料到雷公爵居然也在麒麟府,于是与之展开激战,且战且退。夏都城守卫军,以及风神军,闻声而至,将所有刺客重重包围。他们自知已无生路可言,竟辣手杀死了林雷和龙凤胎,只有林奇侥幸被救下。
夫妻二人被救醒之后,四个孩儿只剩下一个,雷公爵雷焕也因伤势过重而死,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一夜间,原本还算美满的家庭被彻底摧毁,像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每当这一天,雷炜彤总也抑制不住对丈夫和那三个孩儿的深深思念。有时,她甚至会想,若是那夜父亲大人没有来的话,三个孩儿八成只会被抢走,让天树帝国当作人质,虽说境遇定然很惨,可总比惨死了要强啊!……
她之所以还活着,没有随亡夫而去,只是因为还有一个孩儿活着,仅存的一个孩儿,林奇。
可他身患重病,注定活不长,说不得哪一天就会夭亡。等他也离开的时候,自己也就解脱了,能到另外一个世界与丈夫和孩子们相会了。
……
帝像广场,铁像巍巍,飞雪连天。
铁像脚下,亮着十几盏天石灯,摆成一个近两丈直径的大圈子,照亮大片空间,稀疏的雪花清晰可见。林奇站在这亮如白昼的圈子里,挥舞着龙牙宝剑,不断的劈斩、刺击、撩挑。
他的剑,看似毫无章法,凌乱无比,实则每一斩每一刺,都能击中特定的某一片雪花,十分精准。
经过两年多的磨炼,他的《披雨剑法》已初步习会了斩雨式、刺雨式,以及撩雨式三式剑法,连雨水都能信手击到,别说是轻盈的雪花了。
这三式剑法中,斩雨式和撩雨式都有些勉强,唯有刺雨式颇具火候,已然具备了一定的威力,只是从没有用于实战中。
“咻!咻!咻!咻!”
他接连刺出四剑,于万千雪花中,不多不少正好刺中四片雪。住剑之后,把长剑横到眼前细看,锋锐的剑尖上串着四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在他的眼中,六角未央花结晶体清晰无比,只是很快就融化成一滴水,像一滴泪,掉落到脚下。
“啊!……”
巨大的悲愤袭上心头,他眼眸泛红,仰天长啸,再度挥剑起舞,狂乱的模样,好像疯魔了一般,直欲把这清冷的雪夜刺破、斩碎!
也不知舞了有多久,三个时辰,四个时辰,抑或是五个时辰。直到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收起天石灯,爬到帝像脚上,躺在厚厚的积雪上,龙牙宝剑置于一旁,看着冒着雪的、黑漆漆的夜空,内息运转,释放出绵绵不绝的热量,想就这样入睡,等到了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雪下个不停,时大时小,很快就把他盖住了,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人,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忽然,林奇察觉到额头和眼窝上传来温柔的触感,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脸上的雪被拔开,一个眉目若画的少女的脸孔进入眼睑,正笑眯眯的倒看着他。
“羽飞?你怎么来了?”
他的脸几乎给冻木了,眨眨眼睛,惊讶无比的道。
“还不快给我起来?”
紫羽飞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径直把他从雪窝子里揪了出来。
“耳朵!耳朵揪掉了……”
他来不及呼痛,僵硬的身体顺着紫羽飞的力道起来,惨叫着大声道。
紫羽飞“哎呀”一声,忙不迭的松开手,才想到这家伙的耳朵估计已经冻成脆脆的冰了,这一揪力道十足,岂不是真要给揪掉了!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就要嫁给只有一只耳朵的麒麟了。
林奇抱着耳朵,疼得呲牙咧嘴,连声痛呼。
“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紫羽飞吓得小脸煞白,跪坐在雪里,拿开他的双手,战战兢兢的看向他的左耳。
耳朵还在,幸好没有给揪掉,只是耳垂连着脸颊的地方,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有血流出来。
“你吓死我了你!”
紫羽飞差点给急哭了,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带着哭音说道。
林奇原本是受害者,这一下子,也顾不上自己委屈,先紧着哄起这下了痛手的小丫头,“没事,没事,耳朵还在,掉不了的,连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