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意奉承的唐氏,周全福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把发生在兴旺农场里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你是说那帮女子去找宋江娘子求情,然后李府和金府随后就派了人过去?”
唐氏闻言大惊,“他们何时变得关系这么亲密了?事先一点口风都没漏出来啊!”
“嗯!”
周全福烦躁的也正是这个,闻言重重地嗯了一声。
拜李老侍郎居中斡旋的缘故,周全福在安县的这三年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不管官场还是民间都是风评极佳。
即便最后几个月救济粮出了些状况,也因李家献上的救助计划而挽回了颜面。
故而在他的潜意识里,李府一直是他背后最大的依仗和盟友,可如今,李府忽然间的转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了。
“怎么会这样?亏得老爷这几年一直对他们恭恭敬敬,礼遇有加,一年光税银就不知道给他们减免多少,这帮人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眼瞅着就是吏部考核的关键时期,还逼老爷为那个女人出头......”
深知夫君状况的唐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始抱怨道。
“夫人万万不能这么说!”
不待唐氏说完,周全福便急切地将其打断,“安县能有今日,多亏了李老爷和金老爷出面才稳住了大局,作为安县的父母官,你相公我实在是惭愧的紧啊。”
说罢,压低声音接着说道,“隔墙有耳,还望娘子担待一二。”
“是,妾身明白!”
唐氏微微侧目,语气亦跟着缓和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陷入蜜汁安静。
半晌过后,周全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自言自语,又似在点拨着唐氏什么,“除非宋娘子她主动......哦,算了,就算宋娘子答应,宋江那小子也不会答应的......”
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却更令人难以抗拒,浮想联翩。
“宋江怎么了?他再厉害不也是你的下属么,你说的话他敢不听?”唐氏准确地抓住了周全福口中的漏洞,直接追问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次涉及的是他的娘子......”
“涉及到他娘子又怎么了?人不是好好的么,又没出事,反倒是给咱们惹出了一堆麻烦。”
一提到杜君,唐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这个朝代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未出阁时娘家富足,生活无忧,成亲后男人争气,接连考取举人和进士,又做了县令,举案投眉待她十数年一如当初。
可若硬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给周全福生个儿子了,但两个漂亮乖巧的女儿也算是填补了这份遗憾。
不过人啊,就怕比较。
杜君,出身乡下,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言语粗俗,嗜钱如命,毫无闺阁女子该有的风范和气度。
可人家命好,碰到了宋江,上无公婆伺奉,下无娘家拖累,头胎还生了个儿子。
可如果仅仅如此,唐氏对杜君也只是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为伍而已,但恨就在恨在旱灾出现之后,杜君鼓弄出了一份详尽的可以执行救助方案,出尽风头,亦让唐氏对杜君的不喜径直上升到了讨厌的地步。
她可是县令夫人,竟然被一个泥腿子给比下去了!?
心高气傲的唐氏始终接受不了,这也是唐氏讨厌杜君的主要原因。
但她也不仔细想想,若不是有杜君的点子在手,让饥民在流窜到安县之初就开始分流管理,安县能这么平稳么?周全福的考核能顺利得优么?调令会来的这么快么?
所以说吧,有时候女人的妒忌来的毫无理由。
“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是这件事的原告,还不知道宋捕头回来后怎么心疼呢?”周全福义正言辞的轻斥道。
“至于么?”黑暗中唐氏只听进去了后半段,嘴角斜了一下,语气亦跟着有些酸酸的。
不过,成亲十数年,唐氏在说完后就立即反应了过来,“相公,如若不然妾身去看看宋家娘子,天可怜见的,男人不在家,又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不知道会有多害怕呢!”
“那......恐怕不妥吧?”周全福犹豫了下,半迟疑不定的说道。
“有什么不妥的,宋江外出做事,他家娘子受到歹人袭击,你身为上司表示一下关心何错之有?只是老爷身为男子不方便探视,只能由妾身出面了,谁让人家是你的贤内助呢,不帮老爷帮谁呢?”
“况且,同是女子,有些话妾身相信宋家娘子也不方便在大堂上讲出来,妾身这次过去,也是为了老爷更好的了解一下内情,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还不知情”
“嘶~娘子,你是说此案别有内情?”
周全福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回想,仿佛他真的如唐氏所言,从案子一开始就没怀疑到杜君身上。
但如果是杜君在外面惹了仇家,仇家召集人手报复,是不是也能说的过去?事情也变得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