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张仪决口不谈面见鬼谷子之事。
只是叙说一些逸闻轶事,托勒密看他谈笑风声,语言飞扬,心中暗道:“这小子要么对于如何请动师傅已经胸有成竹,要么则是毫无把握,藉此掩盖心中之担忧罢了”。
车轮辚辚,托勒密方才适应上下颠簸之感,已经有一座大山从目之所及之处探出头来。
“张仪兄弟,那山就是你师傅潜心修行的云梦山否?”他向前方指着问道。
“正是”。
“待会儿我们进入那传说中的五里鬼谷,会不会“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出”空欢喜一场啊?”
张仪哈哈大笑道:“一般来讲,师傅在鬼谷已经修炼了数百年之久,无有大事绝不会轻易离开,外面的世俗世界他相当的不喜欢啊!”
“那怎样才算得大事呢?”托勒密继续问道。
“山崩地裂,沧海桑田,天下巨变......”他略略思考一下后说道。
“上次亚历山大大帝的远征军到来算得上一次?”
“算的。”
“动摇炎黄二帝传下的万里江山,算得上是天下巨变了,即便如此张仪仍然耗费了相当口舌,连跪一日一夜才换得师傅出山,这也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见到师傅出山!”
“这次恐怕是要三天三夜了!”
“哎,这正是我要担心的,恐怕膝盖和肚皮要受苦喽!”
“我陪你!”托勒密也笑道。
托勒密自认为体力充沛,绝对超乎常人,进入云梦山中还算正常,很快那张仪在前面作为引路人脚步轻快,如同灵兽一般,在峡谷上下穿行。
那隐秘的石阶被寸逾的青草所掩映,粘上露水的更为湿滑,上下旋绕的甬道如同迷宫一般。
就连瓦西里也吓得双腿打颤,连声嘀咕抱怨。
托勒密大着胆子向身子的侧面望去,但见深谷幽暗,竟有了一丝丝云彩漂浮在下方。
一泓泉水自头上的云端处流淌而下,犹如一条小型的瀑布。
偶然间一只纯白色的仙鹤舒展着双翼,悄无声息地滑翔而过。
也就是说几人正处在天空中的云朵之间。
至此,托勒密算是真正了解到了,为何七国诸侯、春秋着名的四公子都无法请出鬼谷子本尊。
就算是千军万马来围山谷,也无法在这云梦山五里鬼谷之中寻得一点点有人生活、修行的蛛丝马迹......
“穿过前面的瀑布水帘便是师傅修行的洞穴了。”纵使飞瀑水声不绝于耳,张仪仍然小心翼翼地附在托勒密的耳边说道。
托勒密自然知晓拜访这样的高人的礼节,立即将手中的圣枪和佩剑分别交给瓦西里和本多忠胜。
“你们在这里静候,如若我与张仪一日一夜不出的话,你们自行去寻觅些野食果腹。
“咳,不就是傻等嘛,你不吃我也不吃,不必多说。”瓦西里答道。
于是连同刘伯在内,洞外留守三人,张仪带托勒密径直进入了暗藏于水瀑之内的洞穴之中......
洞穴入口虽小,向内行走却是别有洞天。
穿过摆放石桌、石锅的走廊,在绕过挂满稀奇古怪物品的几道石壁,便来到一处石床之上,简单铺就的席子之上,一位面貌奇异、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借助洞穴之内荧荧发亮的矿物光芒,专心致志地端详着一卷竹简。
虽然两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竭力避免发出恼人的声音,但行之他面前五尺之处,相信他也早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到来。
鬼谷子丝毫不为所动,手不释卷,连目光也不曾从掌中之书上移开半寸!
“徒儿远道再来,又有何事?”两人耐心等候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老者方才开口,悠悠地问道。
“弟子张仪惭愧,”张仪跪拜于地,举袍袖过眉恭敬地回答道。
“拜别师傅之后,张仪辅助秦王嬴稷平定六国,一统华夏大地,自认为已经实现平生之夙愿,立下光耀门楣之奇功,本应该安心为官,辅佐天子理政,却再因凡俗之事相扰,不得不再度前来拜见师傅,以求得片语之教诲。”
“你说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吧?”鬼谷子将手中竹简轻轻收敛,置于一边道。
托勒密亦学着张仪的样子,跪坐在地,在他们师徒对话之际,抬眼偷望这位传说中之人。
鬼谷子半眯缝着双眼,像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相反他说话倒是铿锵作响,犹如金石相凿,直摄人心。
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对托勒密的前来或是存在感到惊奇,竟然绝口不问。
仔细思量之下,如果鬼谷子真的曾经跟从轩辕黄帝的话,必然会从《河图》、《洛书》两大神迹之中学到一二。
“难道所谓的卜算之术也真的存在?”托勒密真的不敢想象。
无论如何因果论是不能够被颠覆的,否则一人能够看破千年之细微,必然代表着一切皆是定数,努力奋斗还有何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