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惠文王改弦易辙,不再谈论联合之事,而是将交谈的重心转移到军事之上。
“列国久闻秦军铁师之大名,诸国名将认为即便是集其他六国之力,也未必能够抵得上百万秦国之众。寡人已知那西来之敌并非西戎蛮族,看似大有来头,竟然能与秦军平分秋色,不知是何来历啊?”
张仪心中暗道:“这是要我讲故事啊,必是要藉此机会探知秦国在战争泥潭之中已经陷入到何种地步了!”但很快,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大王问起,张仪实不敢欺瞒大王。那些西方东来之敌。源自十分遥远的国度,一路东进,征服了无数强大的国家。虽然其兵力数量不多,却人人皆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与列国之士兵不同的是:他们并不从事农业或是手工业的工作。”
“哦?”此言一出,显然有些出乎赵王的意表:“那么请问丞相,他们平日未有战事的闲暇之时做些什么呢?”
“他们的战士没有闲暇,整个漫长的青、中年时代都在不停的战斗,而战斗间歇却是进行战阵的演练和博斗训练。”
“那么这些人的口粮问题该如何解决呢?......哦,寡人明白了......就像是当年的魏武卒!”赵惠文王果然保留了赵国君主对于军事的喜好和关注。
“相似,却也不尽相同,魏武卒尚有良田百亩,长枪、刀剑均为个人筹备。而马其顿士兵则是纯粹的专业士兵,财力则来源于不断的掠夺!”张仪解释道。
“呵呵,”赵何笑道:“寡人才知道原来如此,那西来之军杀伐不断的原因就是为了维系自己的生存而已,就像是野兽。他们的弱点便是不能容忍连续的失败,就像一只饿虎,固然凶猛异常,但长时间捕捉不到猎物便会真的饿死!”
此时廉颇从自己的席子上站起身来,似乎反对张仪关于西方大军的言论:“魏武卒最终也并非天下无敌,对于钱粮的消耗之巨大,即便是强如魏国也是难以支撑,花费巨大资金训练的精兵,一旦在战场之上伤亡过量,便极难恢复。”
廉颇郎朗而谈:“损失的老兵使得吴子之后的魏武卒持续衰落,直至兵败楚国境内,魏国也同时失去了霸主之位!丞相可说得就是如此状况?”
张仪从未用此种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春秋战国时代自然没有“战争经济学”的概念,但廉颇之言却是道出了“魏国精锐特种部队”衰落之根本原因。
战争总要有所损耗,成本高昂的精锐士兵经不起快速的消耗。
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不断损失,达到临界点之时,便是遭到重大失败那一刻!
“将军之意是静待西方之敌的消耗,”张仪顺水推舟地说道:“集秦、魏、楚、齐、燕五国之兵,也却有七成之上的胜算,赵国却也能够座山观虎斗,力保赵军不失一兵一卒!”
“那么张仪就算就此告辞,秦王王命在身,张仪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今日便准备立即赶赴韩国,觐见襄王,一俟韩国加入同盟,张仪也算是不辱使命了!”他站起身来,深鞠三躬,便准备告辞而去。
在即将转身之前,他像是无意间随便谈起的一般说道:“我曾经目睹过西方大军的骑兵,其特殊的战法以及装备,远胜于匈奴骑兵、张仪认为并不亚于赵国铁骑,如果武灵王尚在就好了,以赵军铁骑对阵敌人,岂不快哉!”
说罢他迈开大步向殿外走去,但此看似无意之言却引起了赵王与大将廉颇同时的注意。
两人眼神稍一交流,便以会意,赵惠文王立即高声招呼到:“丞相留步!”
......
其中道理甚为简单,张仪也确实没有扯谎:赵国经过赵武灵王之军事革新,便是从蛮族效法了“胡服骑射”之功,赵国能够在强国之间纵横游弋,凭的便是骑射凶狠。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驰骋希腊城邦直至中亚,除了凭借皇帝亲自率先冲锋之勇猛之外,便是托勒密带来的军事技术的革新--马镫。
赵国距离秦国近邻,早有密探将其西部之战况详细报于赵王及一干谋臣良将。不然的话,赵国君臣也不至于对夹攻秦国始终抱有想象。
亚历山大的骑兵之犀利一面是令赵国军界担忧,另一面更想学习其重骑兵的战斗经验,怎奈何暗探毕竟是普通之人,完全无法临近战斗,观瞧马镫之原理。
方才张仪提起骑兵之事,便是戳中了赵国高层的痛点,如果五国联军联手击败西方大军,那么必然会学习到对方先进的战法以及研究仿制马镫,这样一来不仅仅赵军骑兵的优势将丧失,诸国甚至皆能够使用现进的骑兵技术来征讨赵国!
张仪说得隐秘,赵国派出的军事暗探虽然无法近距离参加战斗,却也伪装为农民、牧民等在高地隐蔽处,远远观瞧激烈的战斗。
但见西方大军之骑兵,身披铠甲,手握长枪,竟能够在一次冲杀之后保持骑手不坠落马下。
而骑射手则更加夸张,能够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其中竟然包括双手离缰,在坐驾疾驰的情况下弯弓发箭,且命中率极高,此乃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