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歼灭数量如此巨大的波斯大军,显然是不现实的。
一百万人伸出脑袋给你砍,平均每人还得砍上二十五个,杀人终究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亚历山大依旧将精锐战斗力全部集中于右翼,整个伙伴骑兵(近卫骑兵)能否快速瓦解大流士的阵线是胜败的关键。
进入高加米拉平原之后,每一个马其顿军队中的士兵都感觉到深深的震撼和压力。
波斯大军排出的阵线长达八、九公里,轻易就能对马其顿人形成包抄之势,大流士三世端坐在中央阵线的黄金战车之上,基本上与伊苏斯战役的布置相仿。
让人感到恐慌的是他的前方布置的五十辆卷镰战车和十五只印度战象,和那些穿戴五光十色、旗帜遮天蔽日的庞大步兵群体。
卷镰战车被装备得就像是披满尖刺的豪猪一般,车轴伸出的两柄三棱刀,高速旋转起来是个大杀器,而战象则是壮硕的成年印度象,高接近四米,体长六米,就连象牙也有一米半的长度。
希腊城邦还从未有过和这种巨兽作战的经验,相对于法老王的埃及战狮,战象体型和愤怒的嘶鸣更容易引起战马的惊吓。
亚历山大在观察到波斯人的阵型之后,立即对自己的阵型进行调整。
他命令缩减方阵的纵向深度,加宽宽度,同时将方阵间的间距扩大,使整个阵线扩展到和波斯人宽度相仿的程度,以防止被侧翼包抄。
散兵线立即前移作为对中央方阵的保护,他们奋勇拼杀的结果将决定有多少波斯战车冲进马其顿方阵。
亚历山大还将三千名特利萨重骑兵布置在整个阵线之后,他们将作为机动部队和预备队投入战斗。
尽管马其顿人将战线拉得和波斯大军一样宽阔,却无法掩饰纵深的薄弱。
这是任何一个数量相差悬殊的大战所无法避免的,托勒密所能想起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似乎只有孙武子带领三万吴军破四十万强楚大军的例子,但那并不只是一场战役,兵力比也没有如此悬殊。
所有的战士都知道,要么悲壮地战死沙场;要么创造一场神话般的胜利。
亚历山大对全体军官说道:“伙伴们!这次战役不同于过去的任何一场战役,不是为了夺取叙利亚或腓尼基,也不是为了占领埃及,而是要决定整个亚洲的归属问题。
全军将士将创造自己的崇高的荣耀,这种英勇气概是大家固有的英雄本色。
每个人在遇到危险时要想到纪律;
进军中需要安静时要做到鸦雀无声;
需要欢呼时要喊得响亮,必要的时候,要喊出惊天动地的杀声。
每个人都要机敏地服从命令,还要机敏地向部下传达。
每个人都要牢记,全军都要牢记:个人的疏忽会造成全军的危险;个人的努力也有助于全体的成功。”
随后,他一改伊苏斯那种强烈的攻击欲望,命令部队静待大流士率先发动攻击。
两军对峙,从一开始的喧嚣,到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可怕寂静,随后波斯大军再次爆发出“战吼”之声,聚于中央阵线的卷镰战车开始发动进攻。
第一波大约有十五辆战车开始了自杀性的冲锋,从战马嘶鸣和车轮掀起滚滚黄沙之时,人和马已经注定踏上上了死亡之路。
这些勇士面对的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散兵线于半路之上击杀,另外一种是冲入马其顿方阵,同时面对数十支长矛,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战车的威胁对于马其顿方阵的威胁则更加巨大,战马、战车和战士高速行进产生的动量,如同山崩地裂时滚过来的巨石,更不要说是上面装备的长矛和刀刃的杀伤力了。
大流士三世屏气凝神,认真观察战车的作战效果,以便开展下一步的指挥。
亚历山大也紧紧盯住这些高速移动的部队,能否成功阻挡这些杀器,决定了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
直到战车行进至双方阵列的中间地带之时,托勒密的散兵线开始运动起来。
上千名战士分成数个小组,每个小组由骑射兵,标枪手和重骑兵组成,负责对自己区域内的波斯战车进行阻击。
骑射弓箭手策马以弧线形接近波斯战车,然后在距离其最近的地方放箭,这需要良好的预算估计能力,且仅有一次机会。
绝大多数弓手射出的箭都极难命中对方的驭手,第一轮攻击仅有几人命中目标,因为难度实在太高了。
轻而易举地躲过第一关,波斯人紧接着面对的是标枪手,这些标枪手六人一组,好整以暇,等待波斯战车经过时奋力投出自己的标枪。
由于他们处于静止状态,没有相对运动那么不好判断,所以命中率大大增加,经过三轮梯队攻击,有六辆战车的驭手被标枪击中,受到了致命伤害。
但负责指挥散兵线的托勒密很快发现,即使击杀驾战车者仍不能对战车的冲锋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马在狂奔的状态下无法察觉驭手的掉落,仍然拼命地向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