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沙塔,也就是大流士三世正在无比华丽且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踱着步。
二十名帝国最顶级的工匠,他们精妙的手工编织而成的柔软地毯,消解皇帝沉重的脚步声于无形。
这种工艺独霸全世界,两千余年无人能够超越。
而在这个时代,这块地毯等同于同等重量的黄金毫不为过。
可奢华、尊崇、权利、美色,此时都不能够在这位强者的内心有半点立足之地。
上百名波斯总督、将军、大臣,甚至是宦官正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作为人类世界、大陆之上最庞大的帝国的君主,伟大的大流士三世在伊苏斯战役之中一败涂地!
对手却是仅有不足五万人的亚历山大远征军。
就在几天之前,那还是一场被认为是轻而易举歼灭对手的战斗!
“这些可恶的家伙们真是罪该万死!”他在袍袖之中恶狠狠地捏紧拳头想到。
“他们提供了太多骄傲自大的建议,要知道,在过去数百年之间,从来只有强大的波斯帝国远征希腊半岛的份!”
庞大的帝国,富庶的土地,以及过往的战纪,迷住了帝国每一位位高权重之人的双眼。
他们过分低估了亚历山大东征军的威力。
即便是经历了格拉尼卡斯河的大血战的损失,仍然没有及时醒悟。
大流士三世轻轻叹出一口气,他的怨恨和悲伤几乎没有显露。
作为一个成熟无比的帝王,他明白自己情绪的轻易表露,将会成倍放大给自己的总督和将领。
而当下要做到的恰恰是稳定军心。
“我们大约损失了二十万士兵,“他语速平缓地说道:“我认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大流士缓步从王座之下走下来,来到一名身材性感丰满,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面前。
此刻她正在谦恭地跪在地毯上,双手擎着一个黄金托盘,上面是一盏雕刻精美的黄金狮子头酒杯。
里面盛满了荡漾如血的美酒。
大流士三世若无其事地饮上一口,缓缓开口:“我们有多次机会能够阻止马其顿人的前行,比如封锁赫勒斯滂海峡(达达尼尔海峡),或是坚守托罗斯山隘口。
甚至有人劝我派出海军直接进攻希腊,”他将自己灼热如电的目光停在了大将门侬的身上--这正是他之前的建议。
“但都被我一一否决!”
他手执金杯,缓步行进来帝国重臣的中间--他们皆是这个庞大国家之核心。
“既然稳坐希腊宝座的亚历山大敢于挑战波斯帝国的尊严,那么我们就应该以最荣耀的方式将其击败,歼灭。
他们只有五万人,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我怎么也不相信,一名马其顿士兵能够战胜二十名波斯士兵,要知道他们中或许还有我的不死军团!”
“伊苏斯之战的失利只是一个巧合,不是吗?”大流士环顾重臣说道。
以巴克特里亚总督贝苏斯为代表的人一言不发。
人们心中暗自思忖:“且忽略亚历山大沿途之上攻占的那些小型城池,格拉尼卡斯河与伊苏斯两次大型会战的惨败,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数十万大军甚至没有杀伤多少马其顿士兵!”
大流士的猜测是正确的,波斯将领们对这次出乎预料的失利已经怀有了失败的情绪,尤其是自己的率先撤退之举。
形式已经相当危机,他必须立即遏制住这种失败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
“之前的失败源于我们的轻敌,”波斯皇帝继续往下说道:“现在我必须重视这支竟敢踏入帝国腹地的希腊军队了!”
“我的处境各位更加糟糕,”他坦诚的说道:“你们都知道,亚历山大俘虏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大流士三世越说越愤怒,他的面孔上,凡是没有被胡须覆盖之处全部胀成了紫红色。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坚决的说。
“是的。”贝苏斯大着胆子发言到。
作为波斯帝国实力最强的总督之一,亚历山大再向前推进,威胁巴比伦城时,他的领地也将摇摇欲坠。
可以做出断言的是,这些波斯帝国的总督和将领们丝毫没有类似于希腊人的“理想”。
他们精明的头脑之中,满是自己的小算盘:领地、权利、银币、女人......就是没有“帝国的荣耀”!
击败他们的不是亚历山大的远征军,而是怯懦、自私与背叛。
皇帝将黄金酒杯中剩余的美酒一饮而尽:“亚历山大将倒在前往巴比伦的路上,既然数十万兵力未能取得期待的胜利,那么这次我将聚集起数量超过一百万大军,且看这些自大的家伙怎样面对!”
大流士三世的战争策略仍然停留在薛西斯时代的以数量压制的思维上。
他并未从两次会战的失败中学到什么。
当然,这可能与帝国表面风平浪静,而内部暗流涌动,总督们与皇帝的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