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病才大笑道:“静候佳音。”
鼓吹在前,卫兵居后,一路敲打出营。
陈病才目送使者,身边的亲信将领道:“陈将军真要……”
“让他去折腾好了。”陈病才平淡地说,“南军不指望他,三日之内,必要袭夺夷陵。”
左右将领纷纷点头,终于明白牧守大人是在施计,利用徐础骗取奚、杨两军的懈怠,然后发起突袭。
徐础出营不久,就让昌言之到前面传令:不去夷陵城,而是前往奚家军营地。
南军、夷陵、奚家三方鼎立,彼此离得都不太远,天黑之前,一行人已到奚家军营外,昌言之跑在前面通报。
三方虽然正在交战,偶尔也有使者往来,奚家军对此并不意外,只是见到鼓吹手之后,觉得捧场有点大,为此吃了一惊,不敢怠慢,先迎到营内,然后迅速请示。
徐础坐在车上等候,悄悄观察营中情况。
奚家也算是官兵,比降世军、杨军要整齐许多,却不如南军,偶尔有人骑马在营中奔驰,嘴里大呼小叫。
一名奚家人出来查看,见到南军使者,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道:“怎么是你?”
徐础下车,笑道:“奚将军什么时候离开夷陵的?”
奚援疑脸色忽红忽白,干笑道:“今天早晨……奇怪,徐公子怎会……”
“说来话长,但我现在是南军使者,特来求见恒国公。”
奚援疑脸色一直无法恢复正常,“你……徐公子怎么知道恒国公在营中?”
“我听说杨江王从江陵返回,猜测恒国公大概也会前来督战。”
“徐公子请随我来。”奚援疑显出几分紧张不安。
中军帐里人不少,恒国公、荆州牧守奚耘正与众将议事,其中大部分都是奚家子孙,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计献策。
奚援疑咳了一声,“启禀奚公,南军使者徐础来了。”
奚耘一直低头看桌上的地图,听到“徐础”两字,倏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正常,帐中其他人也都惊讶地看过来,无论认识与否,都从头打脚地打量徐础。
徐础上前两步,拱手笑道:“恒国公别来无恙?”
奚耘与徐础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而且奚、楼两家不和,并无交情,对徐础,奚家人尤其憎恨。
一名奚家人怒气冲冲地走向徐础,奚耘冷冷地说:“你要干嘛?”
“父亲,请允许我……”
“站到一边去。”
那人讪讪地退回原处,仍向徐础投来仇恨的目光。
奚耘示意身边的随从将桌上的地图卷起来,然后向徐础道:“听说你昨晚骗过夷陵城守军,原来是要投奔陈病才。”
“夷陵城将士待我甚厚,我亦报之以礼,何来‘骗过’一说?此乃援疑将军亲眼所见。”
奚援疑越发尴尬,垂首不语。
奚耘挥手,命一些无关将领退下,只留下少数几名奚家子弟。
“徐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必再装下去。”
“恒国公何出此言?”
“宋取竹没向你道出实情?”
“什么实情?”徐础一脸惊讶,“襄阳城危,冷大人向楚军求援,楚王已然应允,但是自觉兵力不足,所以派我来劝杨军、南军一同北上援襄,这就是恒国公所谓的实情吗?”
奚耘此前派出一队士兵,带着粮食准备交换徐础,结果连人影都没见着,事后楚军说人跑了,奚耘本来就是半信半疑,如今听徐础一说,更确信自己被宋取竹欺骗,不由得冷哼一声,脸上却露出微笑:“你究竟是哪方使者?”
“襄阳冷大人、江北宋楚王、江南陈将军,都任命我为使者。”
奚耘脸色微变,以为这三家已然联手,虽说江北两家实力都不够强,但是也能给他造成不小麻烦。
奚援疑道:“襄阳冷大人与咱们奚家一向友善……”
“所以你就信他?”奚耘冷冷地问。
奚援疑脸上一红,也不敢多说。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奚耘又问。
徐础拱手,“请恒国公率军北上,一同助守襄阳。”
“嘿。”奚耘从书案上抽出一封信,扔在地上,“你来看这是什么?”
徐础没有俯身看信,笑道:“冷大人写给恒公国的求援信,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我这里?”
“因为我还知道,恒国公必然婉拒,所以我必须来一趟。”
“你觉得自己能劝我改变主意?”奚耘笑道。
“不,我来献策,助恒国公夺取襄阳、逐退并州军、争得单于信任,从而转危为安,保荆州与奚家满门的安全。”
明明不信,奚耘还是动容,因为徐础正说中他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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