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利弊所在,朝廷在邺城,必须保住。”
“费大人从来不关心江东的皇帝是如何驾崩的?”
费昞又一瞪眼,“我若关心‘如何驾崩’,第一个先要杀你。”
徐础笑着告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弊”判断,不用别人劝说,自己就懂得抑彼扬此,以求心安理得。
次日又行一整天,路上遇见的冀州兵卒,一拨比一拨惊慌,当着邺城使节的面,就有人公然逃走,校尉根本弹压不住,事实上,连他们自己也有逃意。
百姓更少,村镇尽皆荒废,与邺城周围的热闹繁华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第三天,他们撞见了敌军。
这是一支纯粹的梁军,而不是借来的淮州军,行进得不快,天色未暗,就已安营扎寨,看样子是要步步进逼邺城。
费昞表明身份,一行人被送到营中,等候梁王的召见。
梁王还在后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
敌军离邺城如此之近,费昞有些着急,希望能在梁兵的护送下,前去迎见梁王,却得不到允许,看守在帐外的校尉拒绝替他传话。
三名使者合住一顶帐篷,两位副使不得不见面。
费昞无心居中调解,不停地来回踱步,喃喃道:“来不及拉拢淮州,邺城危矣,危矣。”
徐础与寇道孤对面而坐,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峻高傲。
费昞转过身,向两人各看一眼,“够了,现在不是报私怨的时候,两位若自认是邺城使者,赶快想个办法,早些见到梁王,若心不在此,请另谋去处,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即便是面对朝廷高官,寇道孤的语气依然平淡而骄傲,“有个极简单的办法。”
“寇先生有什么办法?外面的兵卒不肯传话……”
寇道孤也不回答,站起身走出帐篷,在外面不知说了什么,一两句话的工夫就回来,“待会有人来。”
费昞大惊,面对徐础的智谋,他可以说自己不屑为之,对寇道孤,他却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差在何处。
徐础倒是一清二楚,笑道:“‘吴王’两字还有用处?”
费昞恍然大悟,他与寇道孤得不到梁兵的重视,“吴王”却能,这的确是个很简单的办法,费昞早忘了徐础的这层身份,即便想到,他也不愿使用。
有人进帐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啊”,转身就走。
徐础道:“我认得此人的相貌,但是忘记了姓名。”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进帐,急趋两步,向徐础跪拜,“吴王恕罪,我不知道吴王亲至。”
徐础急忙起身相搀,“我已不是吴王,邺城副使而已,潘将军万不可行此大礼。”
潘楷出身旧梁世家,是梁王马维最为依仗的大将,与徐础颇为熟识,最终虽未下跪,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吴王”。
徐础道:“‘吴王’两字已不敢当,愿得一声‘徐公子’足矣。”
“这……有些奇怪。”
“世上的怪事很多,不在乎多我这一桩。”
“是,徐公子……徐公子果真是邺城派来的使者?”潘楷看一眼另外两人,意思很明显,在他这里,徐础不必有所忌惮。
徐础笑道:“没错,我是副使。这位是正使,费昞费大人,这位是另一位副使,寇道孤寇先生。”
对这两人,潘楷皆有耳闻,拱手道:“失敬。”然后又向徐础道:“徐公子要见梁王?”
“正是,而且越快越好。”
“徐公子不必着急,安心住在这里吧,明天午后,梁王就能赶来,我会派人送信。”
“如此甚好,我们就安心等候吧。”
潘楷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想不到竟会在这里又见到……徐公子。”
“潘将军受命在外,军务繁忙,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潘楷的确很忙,拱手告辞,很快又有人来,给三位使者各分一顶帐篷。
梁军不了解使者队伍中的复杂关系,以为于瞻是名普通随从,将他安排在徐础帐中。
徐础也不解释,吃饭、洗漱之后,上床躺下,自语道:“骑了一天马,得好好休息一下。”
于瞻没法休息,他已经忍了许久,不能再忍,必须问出来:“徐础,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带你出来?”
“嗯。”
“因为范门弟子当中,你比较符合范先生的期望。”
于瞻一愣。
徐础坐起身来,“范门之学从来不是坐而论道,而是身体力行。”
“可是……”
“生不逢时,范先生之谓也,他收宋取竹为徒,所看中者,正是此人敢于行事。于公子也敢于行事,虽然是用来杀我。”徐础笑了笑。
“敢于行事者有许多,就在这军营里,随便能找出几百人。”
“身体力行的是道,敢于行事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