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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为天紧紧盯着夕阳,余晖刚一消失,他扎紧腰带,也不骑马,带着一包干粮悄悄离开,没告诉任何人,跑出数里之后,才向东都城里小声道:“大都督,你自己小心,你若是真的命大福大,我还给你当卫兵。唉,神棒我带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福运?”
徐础赶回营地的时候,唐为天刚走一小会,已经没人能追上他,徐础也不打算追,虽然义军即将进入东都,他却不想让王颠率吴军赶来相会。
“一个时辰?”宁抱关望着夜色中的城池,“外面的官兵随时会到,一旦让城里人知道援兵将至……那可真是煮熟的鸭子又飞啦!”
“大将军一生所胜之战,莫不是事先对敌人了若指掌,因此能够直击要害,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一旦知己而不知彼,大将军就会变得过于谨慎,秦州之战即是明证。若我猜得没错,大将军虽急行返回东都,数十里外必然停下,派人过来查看情况之后才敢上前。义军只要能守住消息,别让城里人知晓,东都自会按时投降。”
“你确信他们一个时辰之后真会投降?”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宁抱关微微皱眉,“东都果真不降,我要你的人头又有何用?约定投降的人是谁?”
“费昞。”
“嘿,杀我爱将的时候,他可没有投降的意思。”
“我晓以大义,劝他以满城百姓为重,他才愿意献城。”
“既然如此,又何必等一个时辰?”
“皇帝与太皇太后都已逃走,宫中只剩太后一人,费昞需要些时间劝说太后。”
“东都危在旦夕,他还听一个女人的命令?”
“城中官多,无旨不敢擅自行事,太后虽是妇人,皇帝与太皇太后不在的时候,她的话就是旨意。”
“怪不得天成会亡,我若是不在,也是手下将军做主,绝不允许妇人插手。”
徐础笑笑,没说什么。
宁抱关多派斥候,去打探返程官兵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刻回来,东都要么提前投降,要么我派人硬攻上去。”
徐础插口道:“义军的确要做两手准备,攻城梯要重做一批,不求多,务求稳固。”
宁抱关点头,“的确,义军平白损失一员大将。唉,为什么大家都说鲁宽是你害死的?”
徐础一愣,“鲁将军自己请缨登城,自己摔下梯子,从头到尾我没说过一个字,怎么会赖到我头上?”
“好像也跟妇人有关,我没细听。”
“哦,鲁将军昨日功劳最著,行军路上,我将冯菊娘赐予他为妻,所以……”
宁抱关大笑,“原来如此,妇人都是祸水,若非为了生儿育女,离得越远越好。鲁宽死了,接下来吴王要小心。”
“不管冯菊娘是不是祸水,我都不会留她在身边。”
“嗯,吴王虽然年轻,却能不为女色所惑,是个真英雄。梁王就差一些,军中传言,他对冯氏早有心事……”
徐础不愿听宁抱关的挑拨,拱手道:“宁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抱关微笑道:“可以。老实说,每次看到你,我都不相信你曾亲手杀死万物帝——没准万物帝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才会栽到你手里。”
徐础也不辩解,一笑而过,前头带路,走到一块空阔无人的地方。
宁抱关犹豫一下,大步跟上,没带卫兵。
徐础拱手道:“即将夺得东都,宁王进城之后有何打算?”
“我现在只关心后面,不想前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宁王乃一军主帅,总得想得长远一些。”
宁抱关微微眯着双眼,“读书人鬼心眼子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该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了。”
宁抱关走开几步,伸手扶住一根标杆,嘴里啧啧有声,像是在用舌头努力剔除牙缝里的食物残渣,良久之后,他转身道:“说吧,让我听听。”
“宁王应当尽快称帝,以安天下之心。”
“咱们一块夺下东都,我是吴越王,你是吴王,为什么你自己不称帝,却要劝我?”
“非我不愿,实不能也。宁王起兵秦州,深得降世军将士爱戴,称帝之后,纵有人不满,以宁王之雄韬伟略,麾下兵多将广,自能守住帝位。我称王不过寥寥数日,麾下将士尽是荆州与江东人,与我交情尚浅。我之称王,虽得其名,未得其实,因此只能自称执政王,如何敢于称帝?今日称帝,明日殒身,于我有何好处?”
“嘿,谁称帝谁就是大家的目标,降世王第一个不会同意,晋王更不会奉我为主,你怕殒身,我也怕。”
“宁王若是因惧而不称帝,我没什么可说的。东都人今晚献城给义军,我与宁王明日献城给降世王、宁王便是。”
“慢着,你再多说一点。”
“宁王称帝有三大便利:一则东都城池完好,以宁王之兵,借助城中百姓、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