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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寒冷,军营里炊烟袅袅,饭时未到,生火不是为了做饭,而是创造一块块的温暖区域,小而周全,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徐础遥望片刻,向唐为天道:“哪里炊烟越多,哪里越乱。”
唐为天踩着马镫直立,“肯定是降世军那边炊烟最多,拖家带口的人多嘛。”
“百姓无辜,战时也无大用,应该让们远离此地,并州自有城池能够容纳他们。”
“呵呵,大都督不像执政王,又像从前的徐公子了,降世王才不会让百姓离开,那些人是他的……他的……”
“会移动的城墙。”
“没错,降世王还要用他们阻挡官兵进攻呢。”
“百姓为何甘心送死,却不逃跑?”
“往哪跑?不对,也有人跑,顶多三天,又回来了,在降世军里至少能吃饭,跑到外面去,不是饿死,是被官兵当反贼杀死。”
徐础没再说话,驱马前行,唐为天年纪轻轻已见惯生死,嘀咕道:“也不知道顺子一家还有没有活人,估计够戗,顺子说他死了以后,那双靴子留给我,唉,怕是被哪个混蛋拣走……”
蜀王甘招的军营规模降世军小许多,炊烟却没少几处,烟雾笼罩整个空,远远望去,不像是军营,倒像是一处热闹非凡的临时集市。
六王相约在此相会,彼此却不信任,从昨晚开始分别派人过来查看,确保每一方带来的卫兵数量相等。
薛六甲坚持自己的卫兵必须是别人的两倍,声称:“我是祖王,谁敢与我平起平坐?而且晋王、梁王、吴王不是我们降世军一伙的,我不放心。”
宋星裁骑马迎来,向徐础拱手道:“营里没问题,但是请执政稍等,咱们不能第一个进营。”
吴人特别重视尊卑礼仪,无论外人承认与否,总是自认为吴国高人一等。
“好。”徐础不想拂违宋星裁的一番好意。
宋星裁调头奔回蜀王营地,继续查看情况。
唐为天却误解了宋星裁的意思,疑惑地问:“大都督也算是称王了,为什么不能第一个进?排在后面有什么好处?”
“臣子以先为荣,帝王以后为尊,意思是让别人等他,而他不等别人。”徐础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可外面真挺冷。”
一刻钟之后,宋星裁没回来,另一拨人骑马从别的方向疾驰而至,旌旗招展,矛槊林立。
吴军将士大惊,以为遭到偷袭,纷纷拔刀举槊,徐础大声道:“故人来访,诸位休慌。”
来者是晋王沈耽,驰到近前停下,在马拱手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四弟称王,可喜可贺。”
“并州地广民丰,晋阳兵强马壮,三哥得称晋王,实至名归。”
“哈哈。”沈耽突然收起笑容,驱马前,与徐础两马交错,小声道:“大哥被朝廷收买,弑父求荣,乃我沈家耻大辱,并州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报此大仇。前些日子委屈四弟,多有得罪,望四弟不要记在心。”
“冤有头债有主,沈大已亡,我怎会耿耿于怀?”
沈耽笑着点头,伸出一只手,“你我皆已称王,但是兄弟之情不变,生死与共,富贵同享。”
“譬如一体四肢,同进同退、同战同和。”
两人相视而笑,双方将士看在眼里,都觉得己方多了一个重要朋友,彼此的目光里多出几分友善。
“大哥没跟来吗?”徐础问道。
“我让他在营留守。三弟一定将二哥招待得很好,他都不愿意回我那里啦。”
徐础将谭无谓留下,一直没放,笑道:“二哥倒是急着回去,昨晚被我劝酒,喝得多了,至今未醒,我说不必着急,让他睡个够。”
“不急。”沈耽笑道,“咱们一同进营如何?”
“同进同退。”徐础笑道。
两队并驾前往蜀王营地,一路闲聊,说到开心处,放声大笑。
沈耽以马鞭指向洛阳的方向,慨然道:“昏君无道,遂失其鹿,只可惜百姓深受其害,往往流离失所。东都乃天下名城,苦于苛政久政,我与四弟曾久居洛阳,当拯救万民于水火之。”
“既然自称‘义军’,当然是义不容辞。”
宋星裁骑马迎来,向徐础点下头,什么也没说,加入到队伍当。
第一个进营的人是吴越王宁抱关,他不在乎规矩,与甘招又是熟人,拍马进。
营地门口,梁王马维恰好赶到,三王见面,免不了一通寒暄,马维对待两人的态度没有差异,矜持而又客气。
徐础明白,看到他与晋王并驾而至,马维心里不会高兴,但这种时候有些事情没法当面解释,私下也没法开口,只好等马维自己想明白。
甘招出帐相迎,又是一番寒暄,沈耽与甘招第一次见面,更要多说几句。
众人当,只有徐础知道甘招早有称王之心,在别人眼里,甘招是一个被降世王硬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