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盛朝君喻走过来, 路过了跪在地上盯着君喻看的楚南臣。他原本心里就憋着火气,看到楚南臣看向君喻的眼神, 一冲动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楚南臣原本就有伤,顾清盛这一下也狠,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五脏六腑都在疼。
楚南臣低下头, 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颊,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靠, 打你都觉得脏了我的手, ”顾清盛嘟囔了一句, “厚颜无耻。”
顾清盛不再搭理楚南臣, 快步走到君喻身边,一把扶住他。
君喻一脸平静的模样,但是目光深处却是空茫的。直到顾清盛拉住他的那一刹那,他才好像回过神来一样, 浑身微微一颤, 犹如大梦初醒。
“阿喻,你有事没有?”顾清盛看见君喻脸上的伤口和泪痕, 心疼的要死, 觉得把楚南臣弄死一百遍也不过分。
顾清盛抬手擦掉君喻脸上的血迹,一把抱住他, 把他按在怀里, 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阿喻, 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别怕,我一直都在。”
君喻听着顾清盛的声音,眨了眨眼,忍住流泪的冲动。他原本并不脆弱,可是他也是一个会哭会痛的人,有些事情已经超过了他忍耐的极限。
楚南臣痛的发抖,却依旧咬牙不出声。他硬是抬起手臂,试图擦掉嘴角不停渗出来的血。
可是他伤的太重,根本擦不干净……楚南臣看着滴落在地上的殷红的血迹,怔了半晌,苦笑一声,终于放弃了继续做这徒劳的举动。
可怜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最终却落得个这般下场。楚南臣笑了一声,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楚南臣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他微微抬头,余光看见相拥的两人,心口撕裂一样的痛楚尤其让他无法忍受。
凭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生来就不公平,有些人顺风顺水,有的人命途多舛?每个人的差异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可是凭什么?
楚南臣知道君喻恨他,恨他杀了衡清辞……楚南臣忍不住想笑,他何尝又不恨衡清辞呢?
他还记得当年他与衡清辞在明河初见,衡清辞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而他却备受欺凌、孤苦无依。
楚南臣还记得当时衡清辞偶然路过,给被人欺凌的他解了围。
他也曾经感激过衡清辞,可是直到他追上去想要询问衡清辞的名字好来日报答时,衡清辞一句冷漠的“不必”,让他意识到,衡清辞也看不起他。
也是,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衡清辞是谁?他是衡氏的公子,是不世出的天才,比白临秋还要更傲三分。而他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是最下等的药童,哪里有资格和衡氏公子结交?
楚南臣从那天起,便再也没忘过衡清辞从他身边走过,瞥向他的冷冷淡淡的那一眼。
犹如雪里梅、天上月,气质高华,目下无尘。
楚南臣自知自己天生感情淡漠,第一次这么关注一个人,就是衡清辞。
心里的五分憧憬夹杂五分忌恨,让楚南臣记了一辈子。一直到衡清辞死在了他的手里,他都还没有忘。
他不甘心一辈子做人下人,费尽心思,终于还是从最低处的尘泥里爬了起来。
他刻意去接近衡清辞,有心算无心之下,让自己入得了衡清辞的眼。
他用尽心机,一步一步走过来,让当初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再也没有了嘲讽他的机会。
只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楚南臣跪在地上,自下而上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君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衡清辞站在他的面前。
君喻朝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父亲在哪里?”君喻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楚南臣沉默半晌,说道:“他死在衡家。”
君喻猛地握拳,指甲抠进肉里。
“我父亲听闻家中出事,才匆匆赶回家。你在那里埋伏他,是不是?”
事到如今,楚南臣也不否认了:“是……而且是我告诉他家里出事,让他速回的。他只要一踏入衡氏,等着他的便是天罗地网,哪怕他是化神期也逃不过。其实如果他早肯直接交出渡劫丹的丹方,我也许不至于出此下策……咳!”
君喻收回扇子,手还在微微发抖。他刚刚听着楚南臣说话,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招断了楚南臣全身经脉与关节,废其灵台。
他现在下手再狠,哪怕是千刀万剐,楚南臣也死不足惜。然而顾清盛还是轻轻拉了拉君喻的衣袖,让他冷静一些。
君喻闭上眼呼吸,才硬生生把心里的愤怒压下。
楚南臣匍匐在地上,满身血迹和尘土,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楚南臣疼的眼前发黑,好不容易才终于能勉强说话。
“阿喻,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恨?”
“恨什么?你吗?”君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确实恨你。”
“你前生一生孤苦,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