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盛声音涩然:“虽然已经定罪了,但君师兄,我终究还是不能相信你会与魔族勾结,暗害掌门……”
君喻似乎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顾清盛犹豫一下,还是轻轻出声问道:“君师兄,我只问一句话,他们说的罪名,是不是真的?”
君喻沉默几秒,看着顾清盛,一字一句说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道宗之事。”
顾清盛似乎出了一口气,点点头:“君师兄,我信你。”
他认真的说:“君师兄,我会向掌门求情,至少要拖到临秋尊者回宗,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君喻听了这话,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咳出一口血来。
血丝从唇边流下,君喻声音里满是自嘲:“没想到,我们相争这么些年,最后竟然只有你信我……”
君喻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牢房门口。
他一个没站稳,下意识伸出手扶住栏杆,却又触电似的缩回手。
这牢门上刻有禁制,触之有蚀骨之痛。
顾清盛脸上心痛之色一闪而过,手骤然握紧。
君喻喘息几秒,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顾清盛:“能与你相识,是我君喻今生之幸。”
顾清盛怔了怔:“你上次和我打架,还说遇到我是倒了八辈子霉……”
君喻笑了笑:“这次才是真话。”
顾清盛看着君喻的眼睛,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僵硬,晕晕沉沉,无法动作。
顾清盛心中一惊,猛地咬破舌尖,勉强恢复了一些神志,他强撑着开口:“君喻!你……”
君喻看着他,低声说道:“顾清盛,抱歉,我必须要走。”
“有人要害我,留在这里,我必死无疑。”
“我怀疑过是不是你,现在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顾清盛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君喻伸出手,手指穿过牢门栏杆时,禁制带来的剧痛让他指尖微微颤抖,但是他没有停下。
“荧惑守心,以瞳写阵。”君喻轻轻笑了一下,“我的灵气虽然被压制,但是瞳阵里还有残留的灵气,依旧可以运转……你从来时与我对视的那一刻,就在我的阵中了。”
荧惑守心阵是幻阵的一种,只是现在见的人已经很少了。君喻在眼睛里刻下的,便是荧惑守心阵。
顾清盛苦笑一声:“以瞳写阵……君喻,这次是我输了。”
君喻的手指已经够到了顾清盛的腰侧,从上面扯下一段玉简。
“谢谢你送来的钥匙。”君喻把玉简轻轻贴在牢门上,用身上最后一丝灵气催动了阵法。
“嗡——”
这座监牢的禁制,破了。
死死压制着自己的禁制骤然消失,君喻又咳出一口血来。
感受到终于能勉强调动灵力,君喻碎掉手腕上的锁链,又把牢门上的锁斩断。
顾清盛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他做这一切。
君喻走出牢门,看了顾清盛一眼。
“瞳阵的影响半个时辰以后就会褪去,对你不会有影响……”君喻低声道,“今日是我算计你,抱歉。他日相见,我定不忘此恩。”
君喻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顾清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苦笑。
其实,也许从带着玉简来地牢的那一刻,他未必没有动过冲动放走君喻的心思……
顾清盛闭上眼。
若是你真的与魔族勾连,今日我放走你,我便是道宗的罪人。
不要让我失望……君喻。
君喻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从梦中缓过来。
梦中的情绪还残留在心间,复杂难言。他有点恍惚的坐起身,猛地被桌边的身影晃了一下眼。
“顾清盛!”
君喻失声唤道。
顾清盛正在翻君喻留在桌子上的地理志,听到他声音,疑惑的扭头:“怎么了?你没事吧,一惊一乍的。”
脸上的表情是自己熟悉的表情,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君喻按了按太阳穴,慢慢平静下来。
“没事,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
君喻的院子设有禁制,但是对顾清盛是开放的,进出自由。
顾清盛走过去摸了摸君喻的额头,满脸奇怪:“你怎么怪怪的。生病了?你小时候就爱生病,现在都金丹期了,难道还会生病?不可能吧……”
君喻把顾清盛爪子推开:“拿走。”
顾清盛“啧”了一声,说了一声“不识好人心”,还是乖乖倒了一杯茶水给君喻递过去:“那你是怎么了,做噩梦?”
看君喻沉默不语,顾清盛奇了:“不会真是噩梦吧,没想到你还能被一个梦吓到!”
君喻犹豫一会儿,还是把梦的内容讲给了顾清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