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楼板,下边大厅的喧嚣跟吵嚷还隐隐可以听见,可二楼空荡荡的走道里却只有两道身影静静伫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大山沉稳可靠,而少女高挑玲珑的身形单薄而脆弱,让人止不住心生怜惜。 昏暗的灯光下,面容俊美的男人微微垂下眼眸,分外专注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听着她微微加重的呼吸,眉心迅速拧起了一个结,犹豫了一下,他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拉起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秦卿触不及防被冰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眼眶里的一滴泪打在了腕间,一时间微微红了脸,“我……” 她张嘴刚想解释,却见男人粗糙的指腹已经轻轻将那滴泪水拭去,而后将一串银白的链子挂了上去,沉声说着,“祝你在赌桌上无往不利。” 原本这种祝福的话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应当是极为别扭,可当对方以极其认真的口口勿表达出来,动作之间的沉稳轻柔却让她生不出半分调侃的念头,甚至在某个瞬间,手链坠子的图案被光线晃进眼球,她的心猛地一颤,竟是不受控制地拽住了那颗坠子。 这是一串铂金的水钻手链,造型很是特别,从手腕延伸到食指的部分还连接着一条银链子,而贴在脉搏的地方挂着一个圆形的吊坠,镶嵌着剔透钻石的表面下隐隐透出一个模糊的‘月’字。 “这是……封月的东西?”她的声音莫名有些发紧,被链子绕住的手腕微凉,那一丝丝凉意似乎沿着滚烫的血脉直冲向心脏,搅动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封月的名字,秦卿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触碰的伤疤,所以在第一次撒过盐以后,她便再也不忍心提及。 没想到,今天封衍会主动拿出她的东西,并且亲自给秦卿带上,相比起后者的惊讶,他的神情却平和许多,“嗯,她以前说过,这手链对运气好,你留着。” 似乎真的只是迷信,想借着这物件给眼前的少女带来好运。 可秦卿却很清楚,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份心意。 “谢谢你。”她紧紧握住那串冰凉的链子,低声道谢,鼻音又重了几分。 “嗯。”封衍沉沉应了一声,视线定格在眼前的黑色发顶上,眸光中闪过一丝困惑的无奈,复又抬手按了上去,“那你还要哭多久?” 那你还要哭多久? 一直努力压抑着情绪,正在感动风暴中做着斗争的秦卿动作一僵,脸上可疑的红晕迅速往脖子上蔓延过去,窘得恨不得找条缝把自己藏起来。 她向来情绪内敛坚强,鲜少显露自己的脆弱,刚才就已经在极力掩饰,没想到这木头疙瘩丝毫不解人意,还如此直白地戳破,这下子真是感动不出来了。 “……没事了。”迅速抬手抹了眼角,秦卿瓮声瓮气地嘀咕着,捏着手边的面具刚想戴上,忽然就听到走廊一端传来了声音。 “诶,阿叶这么久都不来,是不是躲在上边了,我刚才瞧见那个大美女也上来了,你说待会会不会看见什么限制级的场面?” “哼,余扬,你这个优等生脑子里的黄色颜料不比七班的少了,少败坏阿叶名声。” “哟哟,罗大少这就护上了。” …… 短短三句话的交谈已经足以让秦卿判断身份,当下更是头疼不已,没想到左躲右避,最后还是被堵到了尽头,而且还是跟封衍在一起。 不行,不能被发现。 几乎是在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她的双手已经自动自发拽住了封衍的风衣旋身躲进了招待室,将对方紧紧抵在了墙上,轻声提醒道:“不能让人发现你在这里。” 实际上这个借口也不算敷衍,以封衍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而秦卿如今更加不能跟罗子航近距离接触。 随着脚步声临近,外边的三人也发现了招待室,并且试图推门进来。 “啧,没锁,但是推不开,里边应该有人。”乔南的声音让人神经紧绷。 “烦死了,阿叶到底在不在?”门外,罗子航开始暴躁地敲门朝着里边喊话,“阿叶,阿叶!” “诶,子航,还是别喊了,阿叶都说有事了,咱们到下边等吧。”余扬怕太大声招来麻烦,忙不迭又把人拽了回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侧耳倾听的秦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叹这种身份来回切换的工作不好胜任。想着想着,她忽然就觉得不对劲,视线一转,落到眼前距离极近的胸膛上,再往下是自己紧紧抓着对方风衣的手,还有前倾之际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 “咳咳……抱歉。”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她赶紧后退两步撤开了距离,试图转移话题,“你待会还有事情吗?” “……嗯,有。”封衍也罕见地迟疑了一秒才答道,接着脚步一动,人已经背过了身,“该走了。” 这就走了?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秦卿一怔,张嘴刚想说话,便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某人竟是一时用力过猛,直接把门把手拽下来了…… 空气奇妙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后,秦卿抬手捂住嘴,扭过头剧烈地耸动着肩膀,弯成月牙的眼角忍不住往男人的耳根处撇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上面泛着一片红,在僵硬的脖子上意外显得可爱。 原来,这男人还会害羞的。 秦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波光流转,禁不住想再逗一逗对方,“那个,你……” 可惜话刚出口,那高大的身影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门离开,隐隐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呵呵……”秦卿看着地上遗留的损坏品,不禁又是一阵失笑。 直到楼下工作人员上来汇报,她才戴上面具掩去了音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