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秦卿是优雅端庄的世家大小姐,那么从瞿丽对她举枪开始,眼前的少女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冷酷的,嗜血的,残忍的疯子,但凡对其有威胁的东西都会被彻底铲除。 她的脚下还踩着鲜血淋漓的手掌,手里的枪还顶着瞿丽的脑袋,脸上却笑意盈盈地问着救谁。 方孔紧紧揪住封衍的胳膊,生怕这个情商为零的大少爷一个口误给自己招来大麻烦,正急转着心思想着答案,冷不丁就听到身侧冷冰冰的回答声。 “如果你想杀,我会摆平。”毫无情绪起伏的平铺直述,看似简单的回应里却包含着令人震惊的信息,严以律己的封少将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纵凶杀人,甚至承诺要包庇犯人。 这种冲击不亚于火星撞地球,瞬间把所有人都震得魂不附体,也让瞿丽的身心再度受到重创。 她呆呆看着不远处的高大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觉得眼前的男人变得很陌生。那样全然毫无顾忌的包庇,毫无底线的纵容,根本就不是那个冷酷无情不可接近的年轻将军。 而更可悲的是,将军所有的包容给的人不是她…… 隔着三米的距离,秦卿凝视着男人的双眸,忽而轻轻扯开了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收起手枪,挪开脚,她俯身蹲下,纤细白皙的指尖捏着一方洁白的帕子,柔柔细细地替瞿丽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极为淡雅道:“瞿小姐,下次去别人家里做客,记得学些礼仪,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言罢,她起身微微颔首,矜持有礼的模样跟一开始进门时候如出一辙,可周遭众人却都下意识地拘谨点头回礼,再也不敢生出半分轻视的心思。 最后,封衍派人把瞿丽送回了家,众人也就都各自散了。 而秦卿回了主宅休息,一觉醒来又是近黄昏的时间,窗外传来潮涨潮退的响声,海面上折射着夕阳的色彩,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扣扣。 “进。” 封衍端着托盘进屋的时候,看见少女正坐在落地窗前画着图纸,毛茸茸的光线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为她渡上一层瑰丽的金色,唯美得就像是一副静止的油画。 “有事吗?”秦卿已然熟悉了他的脚步声,说话间视线依旧落在自己的笔触,全神贯注。直到脚踝传来一丝刺痛,她才抬起头,发现男人正在帮她清理打斗造成的伤口,“小伤而已,不用麻烦了。” 她缩了缩腿,企图避开对方的触碰。 下一秒,却又被男人更快抓住拖了回去,“消毒,防治感染。” 仍旧是冷冰冰近乎冷酷的语气,可因着对方握着她的脚掌,低头仔细擦药的温柔动作,秦卿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好在有夕阳的余温作为掩饰,不至于被发现。 空气在这一秒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潮汐来了又去的声音,以及室内一深一浅的两道呼吸。 秦卿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纸上哗啦着,笔下的线条全乱了形,视线却浑然未决地一次又一次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浅亚麻色的休闲服,席地坐着微微弯腰低头,额头上细碎的刘海在眉峰下画出一道阴影,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连着冷酷的轮廓被毛茸茸的光线包裹住,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身体各项条件都趋近于完美,性格外冷内热,对唯一的妹妹更是疼宠到了骨子里。 但凡一个正常的女人都很难抗拒得了对方这难得一见的温柔,秦卿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有了一丝小小的心动,但又很快地悬崖勒马,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给予的一切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今天的事情,我没有做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秦卿的焦点落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语气平淡道:“今天不杀她,以后她会处心积虑杀了我。” 这么多年在商场上的打拼经历告诉她,瞿丽这样心性偏执强硬的女人,往后绝对会死磕到底。 封衍替她上完最后一处伤口的药水,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经打了招呼,近期你不会再见到她。” 毕竟现实生活不是小说,瞿丽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说杀就杀,封衍能在她受伤的情况下施压,已经是手段非常。 “嗯。”秦卿也没胡搅蛮缠,轻轻点头表示理解,末了呼吸一顿,垂眸犹豫地将心头盘旋的疑问问出了口,“那时候的我,丑陋吗?” 残忍对待敌人,对鲜血跟生命无动于衷,阴冷嗜血的模样,应该是十分丑陋的吧。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已然有了答案。 蓦地,头顶上一沉,干燥的大掌传来温暖的热度,独属于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搅拌着夕阳的暖色轻轻浅浅传递了过来,“不丑,你还是你。” 你还是你,没变。 没有花言巧语的安慰,也没有任何形容叠加的华丽辞藻,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像是老师批改小学作文给出的评语。 可却让秦卿在一瞬间高高扬起嘴角,笑得像是个孩子。 这一晚,她没有再做杀人的噩梦,一夜香甜。 三天集训的时间匆匆划过,挂心家中小孩的封少将在验收成果后终于放心返回了部,队,这次秦卿亲自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去,心中没有放出牢笼的自由,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不舍。 可堆积的工作却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当天熬了一个通宵赶设计稿的秦卿不得不被迫再次请假。 而赌场那边也传来了令人喜忧参半的消息。 “老板,咱们的营业额这个月比以前酒吧一年挣得都多,而且客流量暴涨,很多客人来了都没地方落脚。老板,咱们是不是考虑开分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