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圣谕已下,按照嘉熠长公主得宠的程度,皇上是肯定要留冀王和冀王妃在京城待到百里芸婚后再回的。那么襄王必定也会被同等对待,带着襄王妃和子女奉诏回京参与这一喜事。
襄王妃李宝香,是李幼珠嫡亲的小姑姑。
李幼珠的父亲李留是右相李缁的嫡长子,而李宝香是嫡幼女。兄妹俩年龄差得有点大,以至于李宝香出生时,李幼珠也已经在她娘的肚子里。
姑姑和小侄女打小儿被大人们放在一起长大,感情好得非同一般。
五年前,姑姑嫁给了当时不争不抢的四皇子屠韶。后来屠韶封了襄王,姑姑成了襄王妃,随襄王去往封地。
次年,姑姑为襄王生下了嫡长女屠锦。去年十月,又生下了嫡长子屠昊。
因为屠昊出生的时候正是朝中混乱,襄王和冀王都主动回封地避嫌的时期,因此屠昊出生后,李幼珠还从未见过。
算算小表弟出生的日子,等皇上的诏令到达襄州,小姑姑一家再来到京城,刚好在京城的襄王府给小表弟办周岁宴。
李幼珠很开心也很惦念。她想去参加小表弟的周岁宴,想好好地准备一份合适的生辰礼,但大家礼仪她懂,皇家的规矩她也多少知道,可现在的身份却让她有所顾忌。
以前,她去襄王府拜见王妃,是以李家嫡女、王妃侄女儿的身份。那个身份在未婚女子中是足够高的,能准备的礼物她也都心里有数。在能准备的礼物中挑选最精致、又最合小姑姑心意的,她也拿手。
可现在,她的身份首先是百里辰的妻子,一个六品朝议郎的嫡妻。这个身份委实不高。这跟娘家贵戚的应酬怎么做,她便着实有些踌躇。
按照以往十来年祖母和母亲的言传身教,女儿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身份秉持的是夫家的身份,决不可在明面上再依仗着娘家的势来作威作福。这是李家严格的家教,也是大周朝通行的规矩。
可是按照这个规矩,她如今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嫡妻。如果小姑姑到时候不特意发帖子给她,小表弟的周岁宴她连赴宴的资格都没有,更何谈准备超出一个六品官品级的礼物。
昨日里,她也想明白了,嫁人了就是嫁人了,大不了在低规格的物件里选些精妙的,只要表达到自己的心意,小姑姑何等温婉细致的人,一定也明白她的难处。
可她说准备给襄王嫡子的周岁贺礼,要开自己的私库,百里辰却不让。说没得嫁给他了,对外应酬还要她出自己嫁妆的道理。给了她他的院库的钥匙,让她到那里面去选。
开了百里辰的院库,李幼珠懵了!
这都是什么样的宝贝啊!每一样拿出来都足够晃瞎人眼,更有许多都堪称国宝级别,这怎么能交给她一个六品官的夫人拿出去送礼?
百里辰却说:“无妨!只管挑你小姑姑会喜欢的拿去送。你是襄王妃的亲侄女,自家人里亲亲的亲戚,想那么多做甚!”
李幼珠最近一段时间被他哄惨了,哪里敢信了他这话。只觉得百里辰是真真不懂妇人之间的交往。便想着无论如何要过来跟小姑子讨个主意,这小表弟的周岁宴,她到底送点儿什么好?
百里芸并没有真把长兄一个人放在一边坐着,三人是在一起说话的。李幼珠把这一通话说完,百里辰就无语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着自家新媳妇:放着自家亲亲夫君的话不信,非要过来问问小姑子才放心。你家夫君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
不能不说,李幼珠婚后还真就觉得百里哥哥一点儿都不靠谱!
证据:每天都拿各种不同的理由骗她!
百里芸也是默默谴责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这得是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又做了多少混蛋事,才能把长达数年的信誉值都给刷掉皮了啊!
不过,对于李幼珠的踌躇,百里芸还是给出了中肯的分析意见。
她觉得,李幼珠的教养很不错,但那些全套的规矩礼仪拿到百里府来,有些过于严苛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多余。
百里芸问她:“我知道嫂嫂没有怨怪兄长品级低微的意思。可我这么问嫂嫂一句:若是我兄长如今依然赋闲在家、并无官职,嫂嫂还去不去襄王府的周岁宴?”
李幼珠有些小心地看了百里辰一眼,看他并无多疑生气的意思,才抿唇道:“去的。只要姑姑给我发帖子来,我便去。即使那时我只是个民妇。但只要姑姑记挂我,邀请我,那我便会大大方方地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