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垂问:“卿所言,何人耶?”
缁答:“辅国将军,百里敬。”
初平元年正月初二,太子屠果亲至河间宣旨。刚刚致仕休养在家的辅国将军百里敬被新帝一纸诏书从河间府请出,辅佐太子,代天巡视。
关于这件事,初平帝给百里芸的信上,向百里芸微致歉意。不是他想劳烦年近七十的老将军,实在是大周上下再也没有第二个能担当起此任的人选。
同样是说这件事,百里敬给百里芸的信上就两句话:“多事之秋,云奴可为将矣。祖父体健,勿忧。”
而太子屠果的来信则主要写了两件事。
一件也是说的此事。太子知道百里芸肯定会担心祖父劳累,信誓旦旦地向百里芸保证,私下里一定会把老将军当做亲曾祖父一样对待,绝不会让老人家出半点事。
另一件就比较诡异了。
屠果悄咪咪地给百里芸说,景泰帝死得好,死得妙,死的时机呱呱叫。他早恨老东西竟敢两百万两就给他姑卖了,幸好一场大丧,这婚事还能再拖三年。
屠果说,他已经暗地里给他父皇和户部尚书李粮满都打过招呼了,那两百万两白银能不动的一分都不要动。他让他姑安心等着,二十五个月之内,他姑出孝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姑退了这么亲事的!
屠果还说,父皇劝他了,让他在这件事上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听取姑姑的意思,因为姑姑似乎是有心上人的。
屠果就问了,说姑姑你看上的那人是谁啊?有没有他舅舅好看、能干、温文尔雅?别人不敢说,他舅闵圭这个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目下父皇正当无人可用之际,闵舅舅现在暂提一级,任光禄大夫,兼中书侍郎,日夜忙着在父皇身边辅佐。等过个三年五载朝局稳定,舅舅手中的权力也稳固了,封个太子少师、少傅、甚至以后晋位为一品太傅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关键是,屠果私以为,舅舅虽因姑姑已经订婚而说不出口,但心中却是心悦姑姑的。
这里面,屠果举了两个实证。一个,是素来君子之仪的舅舅借走姑姑给他的那本《誓死记》之后,好像忘了一样没有还给他。而且,还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问他一句:“此书何意?”
屠果暗搓搓地猜测,舅舅肯定是留着一个理由,想要有机会时亲自问一问姑姑。
另一个实证,就是舅舅不婚。
屠果细细地打听过。迎冬宴之前,舅舅察觉优容公主有觊觎之意,曾经隐晦地提醒父母,为防先帝突然赐婚,自己的亲事可以开始看了。可是真当闵夫人欢欢喜喜地邀了适龄的女儿家上门时,舅舅却又全都拒了。
闵夫人疑惑,问其何故?舅舅答曰:“公主已禁足,无忧矣。”
闵夫人不赞同,说:“尔已年长,男大当婚。无公主之事,便不婚吁?”舅舅当时答道:“岂敢不婚?母亲稍安,不日或有佳信。”
闵夫人便只好再等一等。果然不足一月之后,一日,闵圭归家,神色颇为愉悦,时时兀自出神而笑。闵夫人好奇地问,是否佳信已至?闵圭却又只笑不言。
闵夫人正挠心挠肺地想着怎么套出到底这佳信来自哪家的姑娘,谁想不过短短两日过去,闵圭脸上的笑容忽地消失不见了。外面看着依旧是如玉端方公子,其母却一眼便看得出,儿子眉宇之间蕴了一层从未见过的哀伤、失落。
回想起那日京城里最大的变故就是西北拿出白银两百万为聘,嘉熠郡主晋位为嘉熠公主,赐婚于东亭郡王,闵夫人心头就是猛地一“咯噔”,再也不敢去问儿子当日所说之佳信到底意指何人。
一直憋到过年,已经身为皇后娘娘的女儿宣召亲人入宫,闵夫人才把这憋了一冬天的心事尽数给女儿抖落了,愁眉不展地问皇后:“此事,可有解法?”
皇后不敢承诺,也没说此事已然无解,只婉转道:“嘉熠之意,世人皆不可强也。”
屠果把这些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也不嫌啰嗦,细细地描述给他姑。结合两百万两银子的事儿,中心意思就一个:我舅舅挺好的,姑姑要不要?
姑姑若要,他给他姑换!
百里芸把他的信来回看了两遍,暂时先放在一边。觉得回信还没开始写,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牙疼。
彩屏的信主要是给她贺寿,然后比皇帝和太子的信多了些琐碎的宫中事。比如太后感念德太妃援手之恩,亲自上奏皇上,允德太妃和婉太嫔娘娘随其子就藩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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