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想着这些,自己的心里也慢慢地静了下来。其实,皇帝不是必死的。但是作为挥刀砍下昏君头颅、默默缔造新朝盛世的祖父,继而对于她、对于百里家而言,他们必须要看到太子的态度。
若是太子坚决反对,祖父可以停手,坐观朝堂政变,甚至从此带着家人离开,不再插手他们皇权父子之间的恩怨纠纷。反正这一个月给皇帝搞的麻烦,也足够报了皇帝给他孙女下药的仇。
天下之大,以他百里敬的本事,离开朝堂他照样护得住家人。
但百里府与太子的那点儿交集、百里芸与太子之间的那些情分,也到此为止。
今后,哪怕朝堂乱、天下乱,哪怕太子被皇帝临死前踩死,都再与百里家无关。
百里芸就那么看着太子,看到太子的脸色从震惊,到不能接受,到矛盾纠结,最后,整个人都弥漫出一种悲凉无奈的感觉。
许久之后,太子才终于再度开口,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苦笑:“溪桑,你要知道,他到底是我的父亲。疼过我、爱过我的父亲。”
百里芸询问地看向他:所以呢?
太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修长清瘦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风雨飘摇:“跟我说这些,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请你替我告诉辅国大将军……”
太子哽了一下,显然接下来的话对于他来说很是艰难:“你的婚事,我会帮你拖住皇上,不让他为你胡乱赐婚。也不在百里府和你自己不答应的情况下把你许配给任何人。求他……手下留情。”
百里芸默了。
“郡主,太子已经离开了。”青锋放轻了声音,不敢太过打扰到沉浸在不那么快乐的情绪中的百里芸。
百里芸回了回神,哦了一声,朝他看了过来:“有事?”没事的话青锋不会特意出声。
“刚刚,郡王来过。”
“嗯?什么时候?”刚刚她太专注应对太子了,外头又有云奴和祖父亲兵的重重守卫,她没有注意。
“太子问郡主择婿条件的时候到的,太子离开时离开的。”
百里芸呆了呆。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上一会见面还是在别苑泡温泉,他莫名其妙发怒的时候。
今晚镇北王不是过来跟祖父见面么?拓跋猎应该始终陪着才对啊。怎么悄悄地来了这边,然后都不跟她见面,又直接走了呢?
拓跋猎表示:突然听到了特别重要的信息,他现在没时间立刻跟百里芸见面。
拓跋猎风一样地掠回了后院书房,疾步而入,开口就单刀直入地道:“祖父,爹,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本来已经谈完了该谈的内容,就等拓跋猎回来的两人都愣了一愣。新的想法?什么?
次日的朝会上,一向勤政的太子难得没有上朝。据说,昨夜太子进宫,不知跟皇上谈了什么,皇上郁怒,罚太子在养颐殿门前跪了半夜。早晨宫人搀扶回去的时候,太子的两只膝盖已经跪得路都走不成了。
但皇上也的确如太子所保证的那样,没有硬性下旨赐婚。
大朝会上,镇北王拓跋宏身穿一身超品王的大袖蟒服,容颜整肃、神态庄严,依礼陛见。
“臣拓跋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泰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苍白,眉宇间有着近些日子以来褪不去的阴戾,但面对着镇北王的脸上是笑着的:“快快请起!赐坐。”
拓跋宏坐下,皇帝照例要问两句西北军政事务。
这真的只是例行问话,拓跋宏只要说一句托皇上的洪福,边境安稳,民生稳定,其实就够了。可是在皇帝的调查中性格沉稳谨慎的拓跋宏却立刻站了起来,重新出列站在了御阶下正中间,朗声道:“皇上洪福齐天,托皇上的福,西北平安无事,臣此次进京,是应陛下的亲笔御书,进京为小儿求娶陛下义女、嘉熠郡主而来!”
说着,拓跋宏规规整整行了一个深深的揖礼:“此事原本是陛下与臣的家事,不该在朝堂上商议。但昨日臣进京,竟惊悉京城之中竟然因此事对小儿颇有非议,甚至多有责其不孝之人。臣愤懑,忍不住今日便在此处,当着皇上和诸位大人的面把话讲清楚。”
讲什么清楚!谁让你在这里说这些话,还多嘴多舌地要把孝期不孝期的事情讲清楚了!
皇帝伸出手臂,仿佛想要按住拓跋宏的话头,可是此时拓跋宏却已经转过了身去,面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义愤填膺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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