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另一边的御书房里,高德有小心地禀报,该到前往宴席的时候了。
景泰帝满意地起身,招呼两个被他特意留着叙话的“子侄”拓跋涵和拓跋猎:“两位贤侄,这便与朕同往吧。”
通过刚刚的交谈,景泰帝惊喜地发现,拓跋家这两个孙子果然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表面上看着一表人才的拓跋涵被问到学识文理时虽装得一本正经、中规中矩,但却是没有活力的。然而景泰帝稍稍提起京城的富庶奢华和种种乐趣,拓跋涵眼睛里那种兴趣盎然的光根本压都压不住。
景泰帝十分愉快地给拓跋涵贴上了标签——绣花枕头、纨绔子弟。
而拓跋猎就更让人愉悦了。..
因为景泰帝只招了兄弟二人到御书房叙话,没让长辈随行,上一次看着拓跋猎还只是礼仪不周,这一次那是真正地没规矩。拓跋猎为了行礼的事儿差点儿跟把偷偷扯他的拓跋涵掀一跟头的时候,景泰帝面上笑吟吟地连说免礼赐坐,心里乐得差点儿把“野人”两个字给笑出来。
镇北王英雄一世,却养出这么两个孙子,好哇!
身为皇帝,今后的千古明君,人家的孙子他怎么好教训呢?当然不能管教训斥,不但不管,还得宠着惯着,对吧?
于是,刚刚他十分大方地赐给了拓跋涵一件珍品金镶玉琉璃的玉佩,拓跋涵果然爱不释手,顿时就把身边的野人弟弟给忘了。
景泰帝亲自牵着拓跋猎的手臂走在前头,一个眼色过去,高德有立即会意,随行的太监宫女儿悄不声儿地就把后头一边走路一边满脸喜色把玩着手中玉佩的拓跋涵给隔开了。
其实拓跋猎天生骨骼奇异,身材十分峻拔,站在皇帝的身边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可是景泰帝心情好啊。尤其是亲眼看到拓跋猎骨子里那种完全不可能装不出来的野性,他更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好玩弄于掌中。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武力,而是权势和人心。
瞄一眼身后已经被隔开好一段距离的拓跋涵,景泰帝对拓跋猎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贤侄无字,朕就叫你猎儿可好?”
拓跋猎脸色有些臭地瞪着皇帝隔着袖子攥着他手腕的手:“抓我作甚?想打架么?”
景泰帝赶忙把手放开。野孩子就这点儿坏处,不知道怕人,对着皇帝也敢龇牙。
甩了甩被皇帝握过的袖子,仿佛甩掉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拓跋猎脸色才好了点儿,没好气地道:“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我知道是叫我就行。”
刚刚拓跋猎身上爆发的“想打架吗”的戾气还是蛮吓人的,皇帝默默地擦了擦自己一头冷汗,深深地佩服自己越发宽广的胸怀和无畏的勇气。
果然多被百里家那些棒槌怼一怼,对于磨练他伟大的帝王胸怀还是很有作用的。——怎么又想起那个棒槌了,呸!
景泰帝赶紧回神,重又摆上一副慈爱的笑脸:“哦,那就好。猎儿啊,你这年岁,其实已经可以及冠了。男儿及冠,便可娶亲。你家里可有打算?”
拓跋猎眉头皱了皱:“及冠?娶亲?什么意思?是让我配母狼了么?”
有那么一刻,景泰帝被天雷劈中!
什么叫配母狼!谁来告诉他,什么叫做配、母、狼!
前后左右伺候的人也发出一阵绊脚的声音,但好歹一阵吸气声后各自默默稳住。
高德有打着灯笼颤声给呆若木鸡的帝王叫魂:“皇上!皇上——”
景泰帝悠悠回神,机械地扭头,就看见拓跋猎无比俊美、一脸疑惑、不耐烦的脸:“问你话呢。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及冠,就是让我可以配母狼了么?”
景泰帝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丢脸地被雷劈过去:“猎儿,你说的配母狼,是何意?”
“你连这都不知道?”拓跋猎一脸惊异不信地瞪着皇帝,“不是说你是天下间配了母狼最多的男人么?”
景泰帝一个趔趄!高德有吓得扔了手里的灯笼赶紧把主子扶住。
景泰帝觉得自己上一次面对百里敦那个死棒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糟心!好像把眼前这货丢到狼窝里去的冲动怎么忍!
最后,皇帝到底还是忍下了,他深深地佩服自己果然是千古一帝、旷世明君:“猎儿啊!以后不能这么说话知道吗?你是人,是咱们人世间的好儿郎。没有畜牲配得上你,你该娶的是名门闺秀,是姑娘,是……总之是人不是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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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写着写着开始同情皇帝了,肿么破……好倒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