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敦皱眉:“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等着被动挨打?”
什么叫被动挨打!她以前竟然不知道,他爹一认真起来就容易动用战场思维:“阿爹,这事儿恐怕不能以兵法论。”
“凡事莫不可以兵法论之!更何况是你长姐的人生大事。”百里敦严肃地起身,“好了,这是大人们的事,你莫操心了。记着,凡事,还有爹在!”
现在成了大人的事不让她管了,刚刚虚心求教的帅爹呢?
百里芸张着小嘴儿迷茫地望着她爹陡然间化身钢铁战士的背影,忽然有点明白祖父为什么啥话也不说就把她爹直接撵出去了!
妈妈咪呀,她不会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坏事吧!
……
景泰帝面对着怀化将军百里敦那张木头雕出来一般直愣愣的俊脸,真想把百里家的祖宗牌位抽出来暴打一顿!
这都是怎么教养出来的后代子孙!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当皇帝了!
景泰帝:“那是朕的皇子!皇子你懂不懂?现在还是大周的藩王!你还真敢想!”
百里敦倔犟地直视着皇帝:“臣知之。故特来请旨。”
景泰帝一口气憋住,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决定还是给这货一个台阶:“朕记得你素来沉默稳重,何故今日悖妄?”看在你往常不惹事的份上,今天的胡来你自己给个理由,认个错,朕饶了你。
百里敦脖子一梗:“臣愚鲁,素未护持家人。今已悔过。此事不为,枉为人父!”
景泰帝一口气又憋住了。他能不能现在就砍了这个一根筋的货!
景泰帝深呼吸,默默地安慰自己,跟这样的一根筋生气犯不着,他糊涂,朕不能糊涂,朕是明君。对,明君。
景泰帝:“爱卿适才请旨,欲往冀州之路上伏击冀王?”
“然。”百里敦郑重,“二皇子欲娶臣女,臣当试其勇毅。”
事关儿子娶媳妇,皇上还是有些耐心的:“试其勇毅,其后若何?”
百里敦一板一眼:“若其怯懦,臣就此收兵回京,臣女亦不嫁此人。若其勇毅,则围而攻之,令其落难,再设美人计试其心性。”
皇帝真是呵呵了:“试其心性,其后若何?”
百里敦:“若其心志不坚、耽于女色,臣亦回京,臣女不嫁。若其心志坚定、清明不惑,则另需皇上借高公公一用。”
背景布高德有大总管顿觉后脖颈子一凉,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景泰帝意味不明地看了悄悄往远离百里敦的方向又挪了一步的高德有一眼:“哦?何用?”
百里敦严肃认真:“待冀王挣扎脱难,高公公可仓皇出现,假传京城有变,试冀王殿下对皇位是否尚有觊觎之心……”
高德有不等百里敦说完就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陛下!奴才万万不敢!”
百里敦愣了愣:“只是假传一个消息。”试探而已,只要皇上同意过,就不算矫旨。
“皇上开恩,奴才万万不敢哪!”高德有吓得磕头不止,唯恐真的让他去干这作死的的差事。
景泰帝已经一句话都没力气多说了,挥挥手,高德有屁滚尿流地退下。
景泰帝长叹一声,才能让自己问了下去:“若冀王对皇位有觊觎之心如何?无觊觎之心又如何?”
百里敦坚定:“若有,臣女不嫁,亦请皇上提防之。若无,可为择婿人选之一。”
堂堂皇子,被臣子这样百般试探,还立下今生仅只一女的誓言,最后竟然才只不过是人选之一?
静静地盯了百里敦片刻,景泰帝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百里敦,朕与你的家人,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百里敦一愣:“皇上何出此言?”
“回答朕。”
百里敦皱眉想了想,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臣不敢欺君。皇上于臣,犹如天。家人于臣,犹如地。孰轻孰重,无可衡量。”
景泰帝觉得这个答案很真实。但,还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又问:“若有一天,朕与卿之家人同时遇险,皆需爱卿解救,卿当若何?”
这一次,百里敦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臣当援救皇上。”
景泰帝眉梢一挑:“何故?”
百里敦抬头坦然看着皇帝:“因为您身系万民,又是一位令人敬仰的明君。大周自您登基之后,国势蒸蒸日上,百姓日渐安康。您万寿无疆是臣子和黎民之愿,您若有不测,必是小人作祟。若让小人成功,奸人为帝,必将是大周千千万万黎民百姓之难!臣愚鲁,不识文理大道,但亦知……天下为大!”
“好一个天下为大!”景泰帝只觉得当了十五年的皇帝,听了十五年的各式花样马屁,都没有这样一个直肠子的人直通通地说出来的这一番话更让他心潮澎湃!
没错,他是明君,所以真正爱国的人都会敬仰他、拥护他、一心一意的忠诚于他。这些人才是属于他的臣子,他们的名字叫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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