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悄然,身着玄色常服的大周天子垂眸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一头白发整齐地束在玉冠之下,丝毫没有影响俊美的容颜。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表情。
她用力嗅了嗅,因为她不爱闻绿影香之外的香料,紫宸殿里也极少燃香,只他身上带了淡淡的龙涎香,也是那样熟悉的味道。
这样真好……
林嘉若眼眶微微发热,情不自禁抱紧了他的手臂,将脑袋枕在他肩上,软软地又唤了声“爹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样小鸟依人的小女儿姿态,看得林时生一颗心软得几乎化了,抬起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秀发。
这一抚,林嘉若瞬间回过神来,抬头问道:“爹爹,大哥哥——”
“不许提他!”林时生脸色一沉,怒道。
林嘉若摇了摇他的手臂,娇娇地说:“爹爹啊,你要关他多久啊?总不能一直关着吧?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他的身世公布下呢?”
林时生冷冷一笑:“公布了身份就能娶你了是不是?”
林嘉若红了脸没敢说“是”。
林时生又是一声冷笑:“他休想!”
林嘉若一愣:“爹爹?”
林时生冷哼道:“他喜欢冒充我们林家人,我就成全他!让他做一辈子林致之!”
林嘉若眨了眨眼,软糯糯地唤了声“爹爹”,带着几分祈求。
林时生看着就生气:“不许为他说话!在人家爹的眼皮底下撩着人家女儿,他是不是觉得还挺得意的?他是不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我呸!跟他一比,袁宴都成了十世修来的正人君子!”
见林嘉若还要说什么,忿忿地打断道:“关他几天怎么了?关他几天不应该吗?关他一辈子都是便宜了他!就他那样,还想娶我女儿?门儿都没有!”
“爹爹……”
“你别为他说话!女孩子矜持一点!我非急死他不可!”林时生余怒未歇。
“爹爹啊……”
“你就这样向着他?吃了迷魂药吗?”林时生怒瞪着她。
“不是啊……”林嘉若无奈地说,“我是想说,明天除服祭礼,大哥哥也要参与的……”
林时生皱眉道:“他姓林吗?守孝除服有他什么事!”
“你刚刚说要他一辈子姓林的啊……”林嘉若弱弱地说。
林时生怒瞪了她一眼,他那不是气话吗?他是那种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吗?
“还有——”林嘉若无辜地看着他,“我的头发还在大哥哥那儿……”
林时生顿了顿,神色恍然,急忙喊了洗墨进来:“马上去鲁王府,叫晋陵郡王把公主的头发交出来!”明天就是祭礼了,要赶紧把阿若的头发接起来。
想到可以亲自替阿若接发,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可这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洗墨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郡王殿下说,他已经为公主殿下接了一部分发了,不能半途而废!”
气得林时生差点把那本污了的奏折砸了出去。
林嘉若手忙脚乱地抢下了奏折,和在一堆批阅好的奏折里整好,往洗墨怀里一塞,嘱咐道:“叫凌赋春拿去中书省整理一下,有点乱!”
推着洗墨出了门,回头看林时生仍旧满腹怒气不能发泄的样子,觉着不太好,便试探地建议道:“要不派人去偷?”
林时生怒道:“你以为谁都跟他一样?”
“那直接去抢?”
林时生扭头吩咐:“把林致之给我绑进来!”抢?除了他自己,谁抢得过?
吩咐是这么吩咐的,可谁也不会真的把堂堂郡王绑进来,所以林致之是大大方方拿着锦盒走进来的,到了御前,含笑行礼,一如既往。
起身抬头,目光便往林嘉若身上飘去。
林时生气得直想吐血。
以前也是这样,他怎么就没看出来!都怪他的思想太纯洁,只当这畜生是只妹控!
林致之也没有想太刺激皇帝陛下,目光在女孩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挪开了,转向皇帝陛下,诚恳建议道:“昨日我试了下,接发所耗时辰不短,为了避免阿若久坐不适,不如由我和陛下一起为阿若接发吧?”
他说得好有道理,林时生纵然不情不愿,也还是应下了。
林嘉若盘腿坐在软榻上,左边坐着林时生,右边坐着林致之,全天下最出色的两名男子,正在为她的头发专心致志地忙碌着,还时不时互相交流讨论。
“陛下,太多了,一次不要超过二十根。”显然林致之更有经验和心得。
“不能太紧,紧了会扯头皮……这样太松了,会——掉……”
林嘉若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一笑,把手忙脚乱的林时生笑恼了,顿时撤了手:“朕这双指点江山的手怎么能做这等妇人的细活!”说着,还鄙夷地看了一眼得心应手的某人。
林致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陛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