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主入住凤章殿的事,在第二天的早朝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逾制!”韦玄承气得发须皆颤,说到激动处差点没站稳。
林时生似笑非笑地说:“凤章殿是朕的凤章殿,朕想给谁住就给谁住,这种事也拿来朝议,是韦卿太闲了,还是朕的江山不值得费心了?”
“凤章殿位列中宫之首,自皇城落成起,共有三十二位皇后先后入住,公主虽尊贵,居皇后之殿,名既不正,言则不顺,陛下爱女之心拳拳,还望为公主殿下三思!”谢宣曙的话比韦玄承婉转多了,但反对的意思是一样的。
林时生依旧不以为然:“倘若当年朕与魏国夫人没有和离,公主也是要随其母入住凤章殿的,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个倘若也实在让人不好接话,底下沉默了一瞬。
还是裴练站出来打破了沉默:“若是公主年幼,是可以随母而居,而如今公主早已独居掌珠殿多年,没有再搬回去的道理!”
林时生看着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到林致之身上,林致之朝他微微一笑,大有袖手旁观、看他如何表现的意思。
再一转,露出几分不善:“袁宴,你说!”
你不是总找机会跟我女儿献殷勤吗?这会儿装什么闷葫芦?
袁宴款款出列一拜,缓声道:“听闻昨日掌珠殿进了污糟之物,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因此委屈?”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把裴练都震住了。
谁不知道昨天掌珠殿死了只鸟,只听过死了人的屋子住不得,还第一次听说死了鸟就不能住的!
袁宴眉梢轻扬,眼尾笑意缱绻:“若实在不能移至凤章殿,就只能搬去紫宸殿了——”微微一顿,“公主殿下,也不是没住过紫宸殿……”
他这一说,朝臣们都记起来了。
当年这位陛下夺位时,秦国公主被前梁的小皇子刺伤了,在紫宸殿足足养了大半个月,他们在前面商议朝政的时候,那位小公主就在后面的寝殿待着。
紫宸殿都住得,凤章殿还有什么住不得的?
裴练默默退了回去。
但韦玄承还不放弃:“就算掌珠殿住不得了,后宫还空了这么多宫殿,哪个不能安置秦国公主?即便当年陛下与魏国夫人不曾和离,以其戎女身份,如何能位配凤章殿,公主又如何随母而居?”
血统一说,还是牵连到了林嘉若。
林时生皱起了眉,正要开口,忽然瞥见杜知恩小跑上前,附耳低语:“陛下,魏国夫人……求见……”
林时生心里“咯噔”一下,“求见”两个字说得那么勉强,看来徐窈宁是杀过来的……
他“噌”地起身,不耐烦地说:“天子子嗣,血统难道要随母?莫非韦卿家中的子孙都是跟着生母过的?”见韦玄承还要开口,抬手一指,高声道:“日后谁再妄议公主与太子的血统,朕就让谁家的子女全都改随母姓!”
说罢,拂袖而去。
林致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原来当初太子血统遭到质疑之事,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林时生刚进紫宸殿,还没坐定,徐窈宁就自己推了门进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开口就是怒气冲冲的质问:“林时生,我把孩子留给你,你就是这样对他们的!”
林时生忍不住扶额:“你先歇歇,好好说话行吗?”
徐窈宁气得眼睛都红了:“说什么?怎么好好说?你不要他们了就还给我,为什么要欺负他们?都是你的亲骨肉,你是不是人!”
她刚刚到京城,就听了这样那样的说法,简直要急疯了。
林时生看她这样子,心头一软,好声好气安抚道:“我没欺负他们啊,那都是外面瞎传的——”
“瞎传?说太子有戎人血统不配做太子是瞎传?还是阿若生辰收到一只死鸟是瞎传?”只是把话说出口,徐窈宁便心疼得直掉眼泪,看得林时生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这时,林致之到了,林时生如遇救星,忙道:“致之来得正好,快跟徐夫人说说——”
话没说完,徐窈宁猛然转身,又爆了:“你也是!我把阿若交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你是怎么照顾她的!那种东西也能让她看到!事隔十年,林家还是一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吗!”
林时生顿时黑了脸。
这女人也太蛮横了,骂他就算了吧,如今致之也不算她正经侄子了,还是这样当子侄训斥,也亏得致之好修养,不与她计较。
林致之的修养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好一些,不但不以为忤,还立即露出了羞愧自责的神色,向她深深一拜,低声道:“是我的失职,没有保护好阿若,但凭夫人责罚!”
就在林时生担心她真的责罚的时候,徐窈宁却只是冷哼一声,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林致之恭敬地为她倒了杯茶奉上,她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一副长辈模样自居,看得林时生啧啧称奇。
徐窈宁捧过茶盏,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