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门的男子,姜绍迟疑地问,“现在进城不太方便吧?” 城门早就关闭了,这个时候入城,还要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城,真的挺为难的。 “你去沈家别苑!”林嘉若肯定地说。 姜绍显然信不过她的话。 “沈夫人既然关了兰栀若,应该是猜到将有人来,她此时,只怕已经在沈家别苑等着了!”林致之道。 姜绍这才奉命而去。 林致之回过头来,看着林嘉若。 她正望着花房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这姑娘身姿纤直,如松如竹,毫无闺阁女子弱柳迎风的娇态,反而从骨子里透着韧劲;她明明心里担心害怕,可脸色越是苍白,目光就越是坚定。 横弓护在他身前时如此,向他索要兵符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样的姑娘,难怪叫人惦记,叫人心折…… 他伸出手,想揽她入怀,刚刚触碰到她的衣衫,忽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深山了,她也不是可以任他随意搂抱的小女孩了。 失落地收回了手,门外适时传来一个声音:“属下煮了两碗面,主公和姑娘随意吃点吧!” 林嘉若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放下筷子,心不在焉地问道:“栀子也是你的人?” 这件事其实她已经能确定了,更具体的在她看来也不重要,只是眼下她心烦意乱,随意寻个话题问问。 林致之也放下了筷子,点头道:“是!你七岁那年,孙立行绑架了你和栀子,那日,我是先找到栀子的,她很敏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提出要为我效命,我便让姜绍收她在麾下!” 竟然有这么久的渊源了…… 林嘉若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安排她上京是要做什么?” 林致之正要回答,却有人来报,兰子君带到了。 他们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兰子君便跑了进来。 她望着林致之,捂着嘴,却没忍住眼泪。 “你终于回来了!”她又哭又笑,悲喜交加,情真意切。 林致之微笑看着她,点头道:“是,我回来了!” 兰子君很快擦去了眼泪,又将林嘉若打量了一遍,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一点一点地收起了柔软的表情,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 “栀子受诏入宫了!” “什么意思?”林嘉若反射性问道。 “正月初九,栀子去上清宫,离开时,被萧道成撞见,当天便——”她闭了闭眼,没有说下去。 “便怎样?”林嘉若愣愣地问。 林致之将她搂在胸前,叹道:“阿若,栀子被萧道成留在了宫里……” 林嘉若推开他,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道:“留在宫里了又怎样?我们不能把她救出来吗?” 林致之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能!” “主公!”姜绍急了,“万万不可冒险!” “为什么不可冒险?”林嘉若转头质问,灼灼的目光逼得他退了半步,“如果我不冒险,能找到你们主公吗?如果你们不冒险,能救出我们吗?难道救你们主公就可以冒险,救栀子就不可冒险了?” 兰子君忽然笑了一声。 林致之也笑了,扶着她的肩膀,按着她坐下,直起身,环顾一周,将屋子里每一张脸都看在眼里,道:“栀子不曾负我,我亦不可负她!” 他既已有了决定,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表示服从。 “姜绍,联络孙娟,启动皇城内应,明日酉正,我将由西华门入宫!” “居杨,传讯甘氏,集结飞羽暗卫,明日戌正,于西华门接应出宫!” 他的手指放在林嘉若的肩上,轻敲了两下,看向兰子君。 兰子君神色微敛,问道:“要我做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在城外接应,等我带了栀子和玉玺出来,即刻南下!” 兰子君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叹道:“其实只需要再等一个月……” “不等了!”他说着,低头去看林嘉若,她正仰着脸,怔怔地望着她,似乎有些迷惑。 栀子的事,就算他忍下了,阿若也一定不会忍,就像当年她为了孙娟不计前嫌,就像她为了自己不顾生死,他相信,为了栀子,她也会竭尽全力。 “还没有取得关中士族的支持,就在京城动手,无异于找死。”兰子君也看向了林嘉若。 林嘉若心中一动。 关中士族,支持的是她爹啊…… 忽然被他蒙住了双眼,耳边只听到他清雅从容的嗓音:“此事,我自有计较!” 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子君表姐的意思她懂,大哥哥的意思她也懂。 大哥哥说过,萧道成活不过三个月了,子君表姐说,只要再等一个月;所以他们对萧道成的死早有安排,那么,大哥哥如何正名也应该早有计划。 现在,为了栀子,这个计划突然提前了,就会有很多阻碍,而这些阻碍,大多数来自关中士族。 关中士族支持的是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最看重的,是她。 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 她曾哭求母亲放过父亲,也曾在父亲面前瞒下母亲的秘密,必要时,她也能为了大哥哥,去父亲那里争取什么。 但是他说,他自有计较,他不要她这么做,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做这些事。 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立即扑进他的怀里,恨不能为他做世上所有的事,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 掌心睫毛轻颤,仿佛瞬间湿热了起来,林致之忽然有些心疼。 小时候那样懵懂的女孩儿,不知不觉地,就这样敏感懂事了…… 他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兰子君也只能作罢,道:“小舅舅从前线回来后,将京城十二卫都整顿了一番,监门卫已不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