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林嘉若突然大叫。 萧梁精神一凛,忙问:“什么事?” “我的包袱落在那个茅屋里了!”林嘉若懊恼地说。 她刚刚替萧梁拔了背上的箭,满手鲜血,突然发现药没带出来,想必现在已经被烧成灰了。 萧梁似乎没有太惊讶,温和安慰道:“没事,伤的都不是要害,血很快就会自己止住的!” 林嘉若闷闷地应了一声,显然是有些低落。 “别怕,不过是些皮外伤,你来之前,我也都是没有药的,不是好好活到现在吗?”他又试图安慰道。 林嘉若“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他。 活是活到现在,可被她找到的时候,他那样子,怎么能算好好的? 萧梁仿佛是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低低地笑了,道:“能活着,就算是好好的了——当年代州一千杭州军,到去年十月时,只剩下五人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林嘉若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心疼地唤了一声:“大哥哥……” 萧梁叹了一声,道:“阿若,我从一出生,就背负了江南士族和靖南军的重望,从前我也没想过,只是一步步按照他们的安排走过来,复仇,报恩,都可以——” “可是这一年来,千百人的性命在我眼前消失,最初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看到有人因我而死……” “我曾安排他们分散逃走,可是绕了一圈,还是看到了他们的尸体……”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后来呢?”林嘉若问,“那五个人呢?” 萧梁没有回答,而是疑惑地问道:“阿若,你在做什么?”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 林嘉若沉默了片刻,摩擦声也停了下来,她矢口否认:“没什么啊!” 又主动问道:“费乘风是不是这五个人之一?其他人呢?也去求援了吗?” 萧梁虽然心中存疑,却也放过了,回答道:“是!今年十月,关中军换防,似乎对那些刺客们有所阻碍,我便让他们五人,分了五条路突围——” “你自己怎么不突围?”林嘉若问话的声音,悄悄地掩盖住了一声撕裂。 萧梁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说:“我告诉他们,我会去河南府!” 林嘉若一愣,瞬间明白过来。 费乘风也是告诉她,大哥哥会一路往河南府去,但只怕是大哥哥只身引开了刺客,才让其他人成功突围。 可是—— 她心中一动,追问道:“费乘风找到了我,那其他人呢?是不是还有援兵?” 嘶啦—— “如果他们能顺利突围的话,应该是有援兵!”萧梁说。 事实上,是阿若来得太快了,费乘风两个月才突围到京城,可阿若出京城才几天就找到他了,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就好……”林嘉若一边说着,一边朝他挪移过来。 “阿若?”萧梁不解。 “嗯……大哥哥,我来给你包扎一下!”林嘉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 “你用什么包扎?”萧梁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猜?”林嘉若卖起了关子。 这可真猜不出来。 两人隔得不远,林嘉若的手很快带着布条摸上了他的身子,她手上的布条也不多,就这么摸着黑替他将身上胡乱包了几圈。 等到天亮时,萧梁才看清自己身上的布条。 是细致有暗纹的棉布,这种棉布他也见过,一般人家都是拿来做—— 抬起头四下找了找,果然还找到一些碎布。 一张俊脸瞬间从白玉变成了红玉。 这、这是阿若的中衣?他身上包扎伤口的布是阿若贴身穿的中衣! 所以昨晚她偷偷摸摸的,就是在脱衣服?所以昨晚他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对面坐着的是没穿衣服的阿若? 萧梁连吸好几口气,才压下了胸口的翻涌,身上被包裹起来的地方又热又痒,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布条拉扯下来。 手指刚刚触碰到那细致的布料,便生出一丝犹豫来,他低头看了看躺在怀里的林嘉若,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脏污。 睡颜安好,看得人心如春雪,温暖融化。 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激荡。 杀赵秉义,护兵符,替他拔箭,为他剪衣。 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女儿,面对生死困境时,不惧,不馁,机智,坚定;他的阿若,怎么能这么好,好到让人忍不住…… “啪!”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够了!你这个禽兽! “大哥哥?”林嘉若被这一巴掌吵醒了,愣了片刻,顿时跳了起来,捂着他的脸,心疼得都生气了:“你打自己做什么……都红了……” 突然被他紧紧抱住,林嘉若挣扎了一下,听到他低声祈求:“别动,让我抱一下……” 林嘉若听话地任他抱着,心里却止不住疑问:“大哥哥,你怎么了?” 嗯……难道是自责让她遇到了危险?可是她一点伤都没有啊! “我心里欢喜……”他柔声道。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林嘉若也突然心生欢喜,“噗哧”,笑出声来。 日光入林,暖意顿生。 林嘉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朝着朝阳扬起一个笑脸,道:“天亮了,我们下山吧!” “下山?”萧梁望着她灿烂的笑颜,有些恍惚。 林嘉若点头道:“是啊!我们现在没有食物、没有伤药——”往他身上瞥了一眼,“最关键是,你连衣服都没有,我们躲在山上,别人也不好找我们!” 不是谁都像她一样一找一个准的,她爹就跟她隔了一天出发,愣是把她跟丢了。 “魏家私卫和赵秉义勾结,在代州战场上就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我们一路逃亡,也求助过地方守军——”萧梁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林嘉若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