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林嘉若也认识。 不等他走到跟前,林时生便抱着林嘉若躬身行礼:“郡王殿下!” 士子们也纷纷朝武康郡王行礼作揖。 武康郡王神色谦和地颔首回礼,道:“本王听说诸位最早的从辰时起就滴水未尽,特意带了一些茶点过来,诸位随意用些吧!” 说完,就令内侍们奉上茶点。 士子们无不露出感激的神色。 林嘉若早就饿得不行了,咕嘟咕嘟喝了一口热茶后,抓过包子,正想狠狠咬上一大口。 偏偏在这个时候,大殿门口传来了内侍的声音:“召鼓者与同跪者觐见!” 林嘉若一愣,竟然不能吃了? 包子突然被人直接塞到了嘴里,她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就被丢回了内侍端着的托盘上,林时生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嘴,牵着她的手走在了最前面。 进殿,跪拜。 这些林嘉若都是经历过的,做得有模有样,等站起来的时候,被林时生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她低着头,偷偷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杭州府林时生何在?”龙椅上,金口玉言,却是问的这么一句话。 林时生犹豫片刻,上前半步,深深一拜,直起身,仍是将女儿挡在身后。 “学生正是杭州府林时生!” “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皇帝缓缓地吟了一首诗,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问道,“这是你写的?” “正是!”林时生面不改色地说。 用都用了,总不能说是王昌龄写的吧? 皇帝又笑了笑,语气有些冷意:“前脚朕还夸了你赤诚可嘉,后脚你就跑到午门口带头闹事了,这是叫朕自打嘴巴吗?” 林时生微微摇头,朗声道:“迎将军忠骨还朝,是国之大事,令士子冤情得洗,也是国之大事,武者、文者,俱是君之臂膀、国之栋梁,愿我大梁,君不失臣,臣不负君!” “好!”皇帝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之上,语气中难掩激赏,“好一个君不失臣,臣不负君!” 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盯着林时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朗朗地笑了起来,听得出此时他心情很是愉悦。 “裴相,这个林生不错,你看何处还有空缺,他已经是举子之身,可以授官了!”皇帝笑道。 底下众人都吃了一惊。 没想到皇帝如此看重林时生,竟要当场授官。 在皇帝那里挂上了名号,日后仕途想不顺畅都不可能啊! 林时生却脸色一变,大声道:“陛下——” 皇帝一摆手,笑呵呵地说:“今日之事,朕就既往不咎了,你好好替朕做事,朕不失你,你亦不可负朕啊!” 林时生咬了咬牙,拜伏在地,高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放肆!” 天子之怒,可伏尸百万。 大殿之中,无论士庶,均齐齐跪倒,低头噤声。 林时生抬头仰望龙椅之上,面无惧色地说:“陛下,请容学生一言!” 皇帝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善诡辩,朕不想听你胡搅蛮缠——”他忽然冷冷一笑,抬手一指,“你来说!” 林时生脸上瞬间褪了血色。 皇帝所指,是他身后,他身后,只有他刻意护着的小小一人。 “陛下,这是学生自己的仕途规划,陛下要她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这皇帝怕不是个疯子吧? 皇帝冷冷笑道:“你这样抗旨拒官,如此高风亮节,怎么?你自己的女儿不懂你的这片苦心?” 林嘉若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原来皇上刚刚指的是她啊…… “我懂的!”林嘉若抬头迎上皇帝冰冷的眸子,此刻她的表情,像极了方才御前应对的林时生,看得皇帝也不禁点头。 “我父亲现在不能做官!”林嘉若认真地看着皇帝,认真地解释道,“父亲说过,他要在金殿之上被陛下钦点为状元,从午门正门出宫,锦衣御马,琼林赐宴,那是读书人最春风得意的时刻,他不想错过的!” 林嘉若伏地一拜,又抬头望着皇帝:“陛下,您就成全我父亲吧,他可以中状元,入翰林,六部九寺,终有他一席之地,陛下何苦——”她歪头想了想,“何苦揠苗助长呢!” 林时生听得眼眶湿热,状元哪是那么好中的,他不过闲暇时抱着她说些心中的期盼,没想到她一字一句,竟然记得这么清晰。 这一席话,说得大殿之内,无不动容。 “陛下,林女所言甚是,林生既是陛下看中的人才,待明年春试之后,金殿之上,陛下大可赐其风光入仕,何必急于一时?若不能以进士入仕,为免可惜!”裴相劝道。 “好!”皇帝终于松了口,指了指林时生,笑道,“朕就在这里等着你,明年殿试,朕若是见不到你,就判你个欺君之罪!” 林时生松了一口气,拜道:“学生定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大笑着令诸人起身。 这厢仿佛其乐融融了,但……似乎有什么被遗忘了? 宗正寺卿起身后,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皇帝这才想起来正事,便指了指宗正寺卿,道:“就你来说吧!” 宗正寺卿向皇帝拜了一拜,出列面向林时生等人,道:“沈卿言一案,方才已令须城公主与沈氏妇对峙,须城公主对沈卿言之死供认不讳,此案已有了判决,现晓谕尔等——” “须城公主强掳京兆府戊子科举人沈卿言,致其死亡,此事确凿,现废黜须城公主封号,收回封邑,着即日起禁锢于原公主府,非诏不得出!” “沈卿言无辜丧命,沈氏妇忠贞可嘉,现赦免其午门喧哗之罪,赐金千两,放还家去!” 宗正寺卿看向兰子君,问道:“如此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