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百人的队伍,从余杭县城外缓缓出发。 林嘉若也是满腹狐疑,为什么带上孙娟呢?不是说危险不要留身边吗? 可是娘总有道理:“让她不危险就可以了!” 怎么就不危险了呢? 她就故作神秘没有说了。 路漫漫,无阻滞,但行程却意外地悠闲,尤其进了京兆府后,每天只慢悠悠地走上三个时辰,一直到十一月下旬,才到了京城地界。 林嘉若正万分期待地仰望一下传说中金碧辉煌的京城城门,却收到了消息:今晚在城外驿站休整一宿,明日一早进城。 “是这样的规矩,总不能这样风尘仆仆地去见贵人吧?”林时生安抚道。 林嘉若还是觉得失望。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林时生起身推窗,寒气扑面而来,他转身对林嘉若欣喜道:“阿若,外头下雪了!” 余杭也会下雪,但林嘉若从未见过下得这样欢快的雪。 她趴在窗口,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的屋檐、树梢、地面,一点一点地被白色覆盖了起来。 这在余杭,要下一整夜的雪,可这里,还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就开始变了颜色。 林时生往炉子里加了点炭,拿起林嘉若的大红猩猩毡,将她整个人一裹。 这件斗篷是前年过年的时候,林致之送给林嘉若的,林嘉若这两年个子长得快,已经显小了,不能像从前一样,一裹就是整个人裹进去。 林时生担心她不够暖,索性将她搂在怀里,一起看着窗外雪景。 两年前,他初来乍到,除了苏柔,也就是阿若待他真心,两年处下来,仿佛真是自己亲生的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林时生想着,唇边情不自禁溢出微笑,看着窗外的雪景只觉得格外诗意。 天色渐薄,大雪纷飞,将天地晕染成了一幅水墨画。 却在那画的尽头,不知谁点上了一个淡淡墨点,即便模糊不清,也无端地令画面生动起来。 那个墨点渐行渐近,原来是一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斗篷渐渐被雪花覆盖,黑白间杂,十分好看。 这仿佛“风雪夜归人”的画面几乎看痴了林时生,直到怀中女儿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哥哥”。 定睛一看,黑白相间的斗篷下,少年笑容温润,清俊如玉,正是林致之。 林嘉若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路小跑到门口,看到林致之到了廊下,便要扑到他怀里。 林致之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推给林时生,笑着说:“我身上可冷着呢,别冻坏了阿若!” 林嘉若就站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脱下斗篷,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抖,抖落了无数雪粒,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都好看得像一幅画。 林致之进了屋,左右看看,笑着问道:“听说阿若得了一只灵猴,只肯黏着阿若一个人,在哪儿呢?” “哪有!”林嘉若说,“本来是的,可阿忘这一路倒是跟孙娟越玩越好了,现在叫孙娟带去吃东西了!” “孙娟?”林致之往火炉边一坐,一边暖着手,一边问道,“是孙家的那个二姑娘?” 林嘉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娘非叫我带上孙娟!” 林致之想了想,挑眉看了林时生一眼,林时生点了点头,两人同时露出会意的微笑。 “大哥哥怎么会在这儿呢?”林嘉若问。 “父亲收到了三叔的信,有些不放心,正好,我也想来京城会友,便同书院请了两个月的假,来京城陪陪我们阿若!”说着,亲昵地捏了捏林嘉若的鼻尖,林嘉若一脸爱娇地冲他笑着。 林时生莫名看着碍眼,忍不住干咳一声:“看这样子,要等到除夕才能陛见了!” 林致之笑着收回了手:“少不得要叨扰姑父姑母一阵子了!” 林时生调侃道:“那是你未来岳家,只怕早就等着你去叨扰了呢!” 林致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时生见他毫无少年人的羞涩,也是啧啧称奇。 叔侄俩久别重逢,少不了小酌两杯,便赶了林嘉若先去睡觉:“阿若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先去休息吧,我和你大哥哥还有正事要谈……” 林嘉若一开始还打算等着他们谈完了去找林致之,可等着等着,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起时,雪已经停了,他们终于要进城了。 林嘉若见到林致之的时候,见他手里红艳艳的一片,看着同自己身上的猩猩毡很相似。 “我猜着你这两年长得快,原来那件估计要小了,就给你重新寻了一件。”林致之将手里的东西抖了开来,果然也是一件大红猩猩毡。 换上之后,正合身。 林时生惊讶道:“你一年多没见阿若,倒是将她的身段估得挺准啊!” 林嘉若抬头与林致之相视一笑,心里偷乐得不行。 礼部派了人来驿站迎接祥瑞,一同来的还有夏豫。 原本地方上来等候陛见的人,都是要先去四方馆待着的,不过夏豫正得圣宠,钦差大人和礼部的官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林嘉若跟着父兄去了夏家。 住进了夏家后,一连六天,都没见到林致之和林时生。 到第七天早上,林嘉若刚起来洗漱,林致之就来了。 “这几天和三叔忙着拜访京里的故交,阿若闷坏了吧?”林致之道,“今天带你出去逛逛京城?” 林嘉若高兴地应了一声,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没等林嘉若吃完早饭,林时生也来了。 同林致之打了声招呼,便笑眯眯地对林嘉若说:“爹爹这几天忙,冷落了阿若,今天有空了,带你出去玩玩?” 林嘉若愣了愣,说:“大哥哥也说要带我出去玩呢!” 林时生的笑容微微一收,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致之一眼,虽然没说话,却流露出一种寸步不让的态度,令林致之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