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从徐窈宁身后探出脑袋,弱弱地说:“姨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月楼表哥胆子这么小……” 大徐氏气得眼前发黑,胸口翻涌,指着林嘉若说不出话来。 这时,徐宝钗也跑了过来,柔声劝和:“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先让月楼进屋歇着吧!” 提起吴月楼,大徐氏也没了其他心思,和丫鬟们一起将吴月楼搀扶走了。 徐窈宁拉着徐宝钗说:“都怪阿若淘气,给你们添乱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带孩子们回去,明天再来探望月楼!”说罢,也不等徐宝钗回应,就吩咐人去抱两个小的出来,自己带着林嘉若扬长而去。 这般有恃无恐的态度,就是徐宝钗也看得有些气不顺,也不知道怎么跟大徐氏交代才好。 一想起大徐氏对儿子的宝贝程度,徐宝钗就头疼得不行,没好气地催促道:“去请夫人了没?快点!” 徐家的主子们都没空送客,但徐窈宁也是徐家半个主子,熟门熟路地喊人牵了马车出来,和三个孩子一同上了马车,回家去。 林嘉若还是有点闯祸的自觉的,惴惴不安地问:“娘,月楼表哥不要紧吧?”又懊恼地嘟囔着,“我根本没射中他啊,就算射中了也就疼一会儿,他怎么会吓成那样呢?” 徐窈宁斜了她一眼,凉凉地说:“现在知道自己闯祸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还带那种危险的东西来,冲撞了喜事怎么办?那是女孩子玩的玩意儿吗?在家偷偷玩就算了,你可知道你今天这一箭,射掉了什么?” 林嘉若不确定地问:“月楼表哥的胆子?” 徐窈宁“噗嗤”一笑:“瞎说什么!你那一箭射向月楼的时候,你姨母正跟我商议给你和月楼定亲呢!这下好了,亲事没了!” 林嘉若愣了愣,脸上的忐忑一扫而光,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徐窈宁看到林嘉若怀里抱着个东西从房里出来,满脸不舍。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她那个宝贝黄杨木枕头吗? 这个枕头是林嘉若抓周的时候,不知道谁放桌上的。 大概是其他东西都小,就这件个头大,于是,林四姑娘就在抓周礼上抱了个枕头回来。 林嘉若从小到大都很宝贝这个枕头,但她又不爱用硬枕,每天就抱着睡,跟她相熟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习惯。 所以徐明珠一提就提了这个枕头。 徐窈宁看到她抱了这个枕头出来,心里也就明白了:“你真舍得?” “不舍得啊!”林嘉若撅着嘴说。 “不舍得就留着呗,昨天乱成那样,谁还记得你们小孩子随口说的话!”她自己都忘了,偏偏林嘉若自己放心上。 “那怎么行!”林嘉若说,“君子一诺千金!” 徐窈宁被逗笑了:“你一个小姑娘装什么君子!” 林嘉若有点不高兴。 徐窈宁收了笑,安慰她:“你也没输啊,是百灵把你的箭打飞了而已,不然你一定能射中的!”嗯,一定能射中吴月楼…… “没中就是没中!”林嘉若生气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枕头我还输得起!” 徐窈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枕头往丫鬟手里一塞,坐下吃饭,起身道别去上学。 久久不能回神。 我明明生的是个娇娇软软的丫头啊,怎么就成了男子汉大丈夫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教她的?! 徐窈宁愤然起身,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去把三郎君给我叫来!” 下午,林嘉若去探望龙玉娇的时候,就看到院子角落里蹲了个人影,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直到她从龙玉娇房里出来,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蹲着,这才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师祖,你蹲这儿干什么?”林嘉若走过去问,目光往地上一扫,更加奇怪了,蹲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瓜子壳。 慧秀饱含怨气地瞥了她一眼,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林嘉若好无辜。 “你爹说我带坏了你,罚我三个月月钱,蹲墙角六个时辰——”面露悲愤,“三天不许出门!” 林嘉若瞠目结舌:“这……这也太残忍了……” “我爹为什么说你带坏了我?”林嘉若不解。 “我怎么知道!”慧秀显得很委屈,“他突然把我叫过去,劈头就骂,说我一身江湖气息,在你面前胡言乱语,让你学坏了——”怒瞪了林嘉若一眼,“你跟谁学坏了?非要推到我身上?” 林嘉若也觉得委屈:“我没学坏啊……” 慧秀哼哼唧唧地说:“你去跟你爹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连林嘉若看了都替他窝囊:“你不是我爹的师父吗?怎么被他管得死死的?” 慧秀恼羞成怒:“你师父还不是被你管得死死的!”这父女俩一个样儿!大小魔头! 也没有吧……林嘉若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我爹有没有说我哪里学坏了?” 慧秀想了想:“好像是你说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什么的?” 林嘉若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那个啊……那不是跟你学的啊……” 慧秀跳了起来:“那你快去跟他解释清楚,还我清白!” 林嘉若退了两步,干笑着说:“师祖啊,您老人家身子骨这么好,蹲六个时辰还不是小意思……” “可我罚了三个月月钱,三天不能出门呢!没钱怎么买瓜子?不能出门连偷都偷不着!”慧秀眯了眯眼,“你不会想让我给哪个臭小子背锅吧?” 林嘉若嘿嘿一笑,又退了两步:“师祖您放心,我这就去给你弄瓜子——”不等慧秀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屋里大喊一声“爹爹”,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逃走了。 一直跑出好远,慧秀的怒吼声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