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感觉今天办成了很多事,高高兴兴回到家,带着一腔小得意跑到了徐窈宁面前。 先把持尘安全离开的消息说了说,又将自己应对费乘风的举动“云淡风轻”地提了提,最后谦虚地问:“也不知道这条新规矩拦不拦得住费小将军,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然后两眼亮晶晶地等着徐窈宁的惊叹和夸赞。 可惜没有等到。 不但没有期待中的意外惊喜、引以为荣之类的情绪,甚至她娘还是皱着眉的,面沉似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妥的消息。 林嘉若心里“咯噔”一下,忙将今天的事在脑中快速地过一遍,仍是没有发现破绽,只好可怜巴巴地问徐窈宁:“娘,有什么不对吗?” 徐窈宁仍是没有说话,她的手无意识地放到了茶桌上,手指习惯性地敲了两下,却没有在茶桌上敲出“叩叩”声。 林嘉若这才发现茶桌上有一封信,已经拆过了。 “这是谁的信?”林嘉若警惕地问。 从去年秋天开始,徐窈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很多事,也不刻意瞒着林嘉若了,比如她身边的武功高强的木卫,以及时不时会出现的神秘信件。 听林嘉若这么一问,徐窈宁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了那封信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息着开口:“阿若,度云大师死了……” 林嘉若大惊失色:“怎么会死的?” 徐窈宁眉心紧拧:“三教辩法之后,有不少佛家弟子不服争辩,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定了度云大师教唆谋乱之罪,加上云林寺窝藏反贼,最后给度云大师判了个火刑!” 林嘉若愣了愣:“什么是火刑?” 徐窈宁顿了一顿,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低声说:“就是一种死刑,度云大师被判了死刑,已经行刑而死了……” 她一手抱着林嘉若,一手在她背上轻柔拍抚,有些后悔将这些事告诉她,毕竟阿若才七岁。 可度云大师的死比她记忆里早了一个月,所有偏离前世记忆的事都难免让她不安。 前世是等云林寺众僧被押解进京后,度云大师才和寺中弟子一道以谋反罪被处死,此后,大梁境内,融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一直到她重生之前,都只见道观不见佛寺。 林嘉若在她怀里只沉默了片刻,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她猛地推开徐窈宁站直了身子,急上眉梢:“那我师父呢?他们不是去救度云大师了吗?我师父有没有事?” 这又是另一件让徐窈宁难以启齿的事了,她斟酌着说:“青云门联合了一些其他门派的江湖人士一起去劫了法场,但那边似乎早有防备,救人失败,有些伤亡……” “那我师父呢?”林嘉若又强调地问了一遍。 徐窈宁摇了摇头:“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什么意思?”林嘉若真是恨极了这种不清不楚的说法。 “死的人都被挂起来示众了,其中没有你师父——”徐窈宁尽量用浅白的话解释,“可能被抓起来了,也可能被人救走了,我的人没有找到她。” 林嘉若紧张地揪着徐窈宁的衣襟,干涩地开口:“娘……” 徐窈宁忙柔声安慰:“你放心,娘会继续安排人搜救你师父的。” 林嘉若点了点头,一颗心缓缓放下,可还没落到实处,又被另一件事提了起来。 “娘,持尘哥哥要上京救度云大师!”度云大师已死,持尘哥哥要怎么办? 徐窈宁脸色又是一沉。 刚刚听到林嘉若说持尘已经离开余杭的时候,心里也是想着这事,龙玉娇的事她还能有个猜测,可持尘这一去,却完全猜不出后续,但又直觉地觉得将有事发生。 眼前的女儿还在惊忧地看着她,徐窈宁略加思索,拉着林嘉若进了里屋。 梳妆台上,铺纸磨墨,笔走如蛇,不过须臾,就写好了一封信,盖上一枚小印,唤了百灵进来,吩咐道:“这封速速送去京城,另外派个人沿着去京城的路寻找持尘,找到了把京里的消息告诉他——”想了想,说,“其余的,任他自行定夺!” 师仇如父仇,她们也没有立场劝他放弃。 林嘉若看着她娘这样一番沉静果断的动作言语,心里情不自禁生出一丝丝敬慕,但又觉得这个模样的徐窈宁有些陌生,一时之间,默默无语。 徐窈宁以为她还在担心持尘,便安慰道:“你放心,就算持尘坚持要上京复仇,娘也让人尽量护着他周全……” 林嘉若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不通,明明那么远不可及的京城和天子,那些发生在街头巷尾传闻中的大事,怎么就跟她身边的人扯上了关系?还是那么厉害的关系…… 一连好几天,林嘉若都因为牵挂着龙玉娇和持尘的安全,显得郁郁寡欢。 很快,就引起了家里姐姐们的注意。 今年开始上学之后,林嘉若的作息有了一些调整,上午上学,下午午睡过后练半个时辰的字、半个时辰的箭术,晚上练武。 计划是这样的,但难免有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比如今天下午,她还没练完字,她的两个姐姐就手牵手过来了。 林嘉若不是那种严于律己的人,见来了客人,便顺势放下了笔,有些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两个看起来都一脸严肃。 “阿若,你不要怕!”林嘉兰一开口就喷了一团迷雾过来,林嘉若听得一脸茫然。 她一双澄澈分明的大眼睛,稚气又无辜,看得林嘉兰心疼不已,脸上露出同仇敌忾的正气来:“你放心,虽然大哥不在家,可还有三弟!先让三弟出面劝说,我们先礼后兵,他若不听,就让三叔给知县衙门递帖子!” 阿若就是太懂事了,